刘云终于想起了所有的所有。时光荏苒,看着周遭的黑暗正把自己吞没,他为自己身上消失的过往感到难过……
婚礼那天如约而至,郝东平将穿着头一次正装从众目睽睽中迎娶自己的妻子,面对人生中最重要时刻。
想到郝东平要应付冗长的礼节,无数双眼睛盯着,刘云失魂落魄,率先被可怕的气势吓倒,他高估了镇定的能力,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慌张,自己仅仅是婚礼嘉宾而已,只为送去祝福,场面上的问题不需要费心。
那天,正是阳光明媚的星期天,连日的阴冷使人对久违的晴天欢欣鼓舞,空气中仿佛可以嗅出清香的味道,不知不觉路面上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连一向不爱出门的隔壁的王奶奶也有心情坐在轮椅上被女儿推在阳光下沐浴,享受大好晴天。她微微闭着眼,近乎快要睡着,不过,那是假象,她的脑子里很清楚,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别看她已经耋耄之年,腿脚不便,身体消瘦,和年轻人搭不上话。此时她正在想着为什么重孙子总是惹他的母亲生气,不能听从大人的话好好学习,每次这孩子一来到自己身边总是诉说着他的苦,说他的母亲把他往死里打,没有一丝的同情,也不会耐心地听从他的解释,他看起来可真可怜,真像多年以前受资产阶级压迫的小人物。
老人家为此深深困扰着,不断地唉声叹气。
刘云整装待发,参加第一次被正式邀请的婚礼。临行前,撇开杂七杂八的胡想,他再次照着镜子,整理一下头发,揉揉眼睛,轻拍领角的尘土,擦亮漆皮鞋,结束完这一切好像才能说服自己平静内心。那副认真劲儿全全代表了新郎当时混杂的感受,郝东平显然迫于现实的处境,至于刘云,分明就是兴师动众。
那天,在场的张石成可以作证,亲眼目睹刘云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当新人走过红毯的一截路里,刘云目光里流露出激动的泪水,举杯同庆时更出乎意料地发表了感性的赞美,赞美眼前的新人像天经地义的一对;赞美身旁的好朋友们有一颗仁慈的心情愿耽误自己的时间为他们俩送去祝福;赞美刚刚天空中飞过的白鸽像一个个招人遐想的精灵……那一刻,给人印象不像刘云,反而倒像自己,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像极了大学伊始自己竞选班长时展开慷慨激昂具有煽动性的演讲。
郝东平也变了,身着正装留下了不一样的气质,但也许是时间的流逝带来蜕变,再也没有校园里的一脸单纯。如今,目光里透露出几分沉稳,言行不再随随便便,衣着得体,会选择适时搭配衣裳,不会使人产生额外的情愫,玩笑话也适可而止,不会像校园里出现的那样常说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笑话。
就是一点,他的腰看起来越来越厉害,他总是时不时地想着扶着它,甚至多走几步路时,他快要呲牙咧嘴。然而,郝东平并没有被身体的疼痛给吓住,至于它的后果也不去多想,依然笑容挂在脸上,是长久的那种,尽量不把疼痛的感觉写在脸上,使人看出来。
他彻彻底底地大变一个人,其间的变化令熟知的人所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