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石经理指使着他的手下立即着手办这件事。他态度的坚决令年轻人们意外,不过,他们每一个人心中的坚持都挺到了最后,递交了自己的辞职信。
大腹便便的主管尽管忙得焦头烂额,为他们一个个地按章,然后把资料整理归类、存档,心里却想着总算有人为自己出面了,不至于事后出现问题找自己。笑容浮现在脸上,全然忘记了之前女助理为自己创造的局面。
这一天,年轻人们像警觉的小鸟,一哄而散,接连辞掉了工作,展示报复。年轻的同事们开始各奔东西,寻求自己的出路。
在呆在大连的最后时光中,那无所事事的夜晚,月光底下的王朝独自感受着徐徐而来的风。在他下楼前并没有风,而是起风之时便是王朝决定下楼之时。
他一个人在风中倾听着它的轻吟,杵着拐杖漫无目的地走,只为寻找风的方向,虽然那种想法看起来很可笑,可是,他觉的自己明白极了,看清了个人所处的世界。同时,在这有限的时光里,他也不想展开耗时地想象,当然与轻风对话也没有必要,做一个倾听的观众是现在最为惬意的享受了。
他沿着公司的绿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疲倦并没有使他停下脚步,昏暗的路灯为他点亮了脚下的路面,整洁的水泥路延伸到目不所及之处,也许,微风正是从那个方向吹来。
第二天一早,王朝离开大连,列车带他回到了家乡保定市。
翟梓萱看到儿子这副狼狈样儿伤心不已,责备他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同时以为自己儿子吃了前所未有的亏,不停地找诊所里的大夫按照村里的土方为他配药,要求他一日三次,安时服用,一粒不差地进入肚里,希望可以早日康复,身上焕发出从前一样的光彩。
王朝原原本本地向王冠淇讲述了这其间的经过,王冠淇以父亲之姿安慰他不要灰心,生活本来就坎坎坷坷,充满挑战,他这个年龄正是需要磨练的阶段,所以遇事不要太认真。
至于王朝身上的伤痕,区别于妻子焦虑的态度,王冠淇倒没有太在意,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住的话那他就不算是一个合格地男人。王朝的执拗跟随了他的父亲。
在静心修养的时间里,王朝并没有被辞掉工作所造成的影响所困扰,反而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状态,也许取决于阳光正照耀着他的心房。
每天他会杵着拐杖孤零零地站在院中目送王冠淇与翟梓萱离开家门,然后又回来。两个人把一天的时间都放在了田地里,他们爱这片土地胜过爱自己,甚至把它当作自己第二个孩子来看待,施肥、除草、浇水等样样需要他们劳心费神,两人之间交谈的内容也多在田地里,长年累月如此重复,却没有丝毫厌烦。
在王朝眼中,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他相信,也许对土地的感情将使他们俩心中赋予沉甸甸的爱。
白天里,王朝一个人在院落里发呆,如果说他爱那种感觉,倒不如说他正在为迎接邻居们傍晚到来所准备着。
他们无意中带来地喧闹的声音令其无所适从,绝望在他的字典里本来很难找见,可是,当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母亲陪伴着邻居,把父亲与自己丢在一边,邻居们自我感觉良好地诉说着心里话,无视着别人的时间与精力,还有带给自己的困扰,他这才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感受着可怕的孤独,进而看到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两个字。
索性,身边有王冠淇的陪伴,从电视中父子俩间或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以来打发时间,让王朝不会对孤独体会太深刻,绝望也不会趁势发展壮大。
白天里,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他会杵着拐杖到处寻找阳光照射的方向,躺在摇椅中,轻轻闭着眼,想与不想只在他一念之间,但首要的问题是那种模式要开启。
阳光洒在他身上每一处,从这一刻起,养生便成了他脑海里高高在上的名词,之所以如此看重,是因为选择的方式带给他极大的好处,好像阳光正为他舔舐伤口,不久,他能独立地站起来,渐渐地放开了拐杖,实现着自由人的生活。
对于王朝的前程,王冠淇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建议,他个人受学历与见识所限不能说出令人鼓舞的重话,只希望儿子能有自己的想法,有一个男人样儿,去顶天立地,而不是吃软饭。
比起王朝的父亲,翟梓萱向前走了一步,眼光看的比丈夫远,那种特别的才能归功于年轻人的心强气盛。她年轻时候执著于遇见到的各种新鲜事,总想自己尝试一下才心安理得。从这一点上,王朝跟随了他的母亲。虽然是一路上栽的跟头远比别人多,但是她成功地把生活的真正含义与自己的人生追求整合在一起,也就是说,她顿悟了人生的真谛。
为此,很少有人能见她大发雷霆,动不动就动怒,和丈夫拌嘴,或者身上装着戾气与恶意。她的心肠犹如菩萨般,把关爱大方地送给需要的人,她那么地好,好的简直没道理。邻居们总想把心头的事说给她听,甚至家里事也很少去避讳,虽然坊间流传着那样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翟梓萱家的大门永远大敞着,只为邻居们更容易地进门。每次只有王朝一人在家时,少有人去打扰,多年的息息相处邻居们早就掐准了王冠淇夫妇呆在家里的时间,一旦两个人回到家里面,邻居们似乎心有了归宿,找到了庇护,像丢了魂似的一心想往他们家走,只为找到那种感觉,即可以和最称职的观众诉说心肠。
人群络绎不绝,而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其实是想争着第一时间可以赶到他们家,不至于和之前来的人争抢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