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阳先生似乎洞察到刘云内心从根本上的空虚无垠。
那时候,他轻率做出决定,选择单刀直入,试图拯救已然消耗殆尽地没有自信的年轻人。他对自己极有自信,按理说是有科学依据地。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起很多关于刘云地过去的事,当然,他可不像刘云那般命里面多愁善感地,轻易陷入伤感的漩涡。之所以选择此时唤起回忆的苏醒,在于先生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地采取了特别疗法,试图一举让刘云从衰败的气氛中振作起精神来,抖落掉粘在身上地灰尘,重新找到不可一世的自己的影子,对待任何事能放松。而先生自己,会从自己制造的氛围中轻松走出来,并渐渐忘掉这件事。
于是,当电话里听到刘云流露出没有自信的态度、不停重复说他自己没有参与过如此规模大的订单,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怎么向所有人交代……并隐隐感受到对方的思绪正在向另一种可能的方向迈进,剑指邪恶的摇篮。那里的职责在于专门惩治刘云自己刘云重重地否定自己,并连带着捶胸顿足的懊恼,恨自己不争气,在关键时刻里没有表现出引领风骚的姿态,而是唯唯诺诺,试图躲在幕后阴影里,一点没有应有的样子。
面对刘云立时出现的心理变化,沈亦阳先生走过了短暂的心路历程。起先是有点错愕,但是,在心理活动这方面,先生他毕竟是老手,经历的事情远比刘云多。感受到刘云的忧愁后,沈亦阳占用了几乎微乎其微的时光来调整个人心情,然后,下一步,转瞬严肃地,给人一种相识不久的陌生感,但其间也不乏亲近的努力。沈亦阳先生说道:
“这是一段令人难过的经历。我的意思是,罕见地,你在我面前表现出忧虑与沮丧。老实讲,我原本以为你可以独自胜任工作,很多事情完全不在话下,并且,在执行的过程中,由于你个人的天赋所在以及对工作的掌握程度,在你的同伴面前轻易树立一面标杆,起着模范作用。但是,怎么说呢,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吓着了我,让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几乎轻易地将我推入茫然的境地。
当然,这么说不意味着我已经对你产生丝毫绝望,我向你保证,那种想法现在不会有,今后也不会有,请你相信,我们之间的牢固关系不会因此松动,我想,‘固若金汤’最适合我们不过了,不是吗?
之所以我们关系牢靠,全仰仗这几年我们之间默契的合作,以及在困难中相互鼓舞。
如今,你正在扮演着左膀右臂的角色,我的工作很多时候需要你帮忙,分开,几乎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遥想当年,感慨良多。
在创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之初,限于现实的困难,很多小事需要我们自己动手,碰壁似乎司空见惯,坦率讲,某些时候,连我都有种想放弃自己事业的想法。而你呢,刘云,源于某种机缘巧合,你来到了我身边,成为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很快地,你便适应了这里,同时展现出个人出色的天赋,以及性格里有条不紊地耐心的方式,多次感染着我。
某一次我记得,我带着你在新成立的小区里做广告宣传,也因为我没有处理好与物业的关系,导致保安时不时地在我们身旁出幺蛾子,不停骚扰我们不能发传单、不能在小区里呆着超过两小时,最为过分的是,不能公开地做宣传,引起注意。
我深深地记得,那时候,我几乎要崩溃……
在我的人生轨迹中,我吃过很多的苦,按理说,我完全能忍受诸如此类地物业百般刁难,可是,那时候,也许前一天夜里我没有睡好,或者源于长久地业绩量不佳的缘故,我的状态差极了,各方面都呈现出最低值。包括对保安的耐性还有你。
也就是说,在没有宣传成功的情况下,又鉴于那天烈日炎炎,我有点上火,心情又不好,轻易地,我愤怒的情绪与正在值班的保安发生碰撞。自然咯,你及时地拉开了我。我所讲的重点不是这,是后面。
带着你自己的职责,你从我身边离开后,我一个人自暴自弃地坐在阴凉地里纳凉一段时间后,从支吾其词中产生不再休息马上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可怕想法。之后我有了解到,你正在采取着自己的措施不断地跟随在客户身后,极具耐心地介绍菲戈得陶瓷,努力吸引客户的注意,但凡对方情绪上稍微有一点迟疑,有进一步想了解陶瓷的想法时,你总是竭尽所能地告诉对方自己所掌握的知识。
也许,当我讲述到这时,现在你会理解为我那时候正在跟踪你,观察是否你在偷懒,对你不信任。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在那时并不牢靠,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当然,现在也是,不过,在我眼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最为普通的工作关系,深层次地,彼此的情感早已深深交织在一起,不能轻言分离。
请别误会,那时候,我可没有那种闲工夫,之所以说起这些,是想更加精准地表达自己当时所想。就是说,你是多么地勇于担当啊,一个有想法的人,没有因为我个人意志的消沉而对自己降低要求,相反,反其道而行之,践行着认识我的第一天时对我的承诺。
至于我是如何知道在你离开的那段时光里你在做什么,自然咯,有人会告诉我,不是我们身边的同事,而是客户,其中,有两位我印象里最深。
汪玉华,脸上有斑的大个子光头男人,处于不惑的年龄,你是否真的有印象?无疑他是一位热心人,是他告诉了我全部,他说那天下午你多么多么努力地在他身上下工夫,最终才说服他有购买菲戈得陶瓷的想法。还有刘老先生,那位年事垂老、满头银发的老人,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地。同样地,他也如前者那样表达着相同立场……
就因为那次,你小小的举动,我便对你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