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后,茜瑶便往屋里而去,绿旋叫住了她,“公主,还是去后院吧,少主在那儿等你呢。”
“哥哥回来了?”
这些日子萧轶一直晚归,他回来时,茜瑶多数已就寝,乍听说在后院等她,不由得她是好奇地问了这一句。
绿旋笑着点头称“是”后,便丢下茜瑶自个儿进了房。
在琉璃处合谋了坏事,这会儿的茜瑶其实是最怕见到萧轶,亦不想见萧轶的。
无奈,萧轶在等她,也便硬着头皮去了后院。
进得后院,扑面而来的便是满院的草木清香。夜晚的醉芙蓉由清晨的云白变成了艳媚的桃红。
风声细柔,夜虫低鸣,月色掩映下的相思泉格外的美,波光潋滟如那夜空中的星晨,散发着淡淡的清华。
“月洗清华”这庭院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琰坐在相思泉边的山石上,手里拿着一朵芙蓉,见着茜瑶便飞落了下来,道了一声“回来了”,给了芙蓉,就抱着她飞上了方才落坐的岩石。
两人落坐在了那,被萧轶揽着,茜瑶是舒舒服服地靠在着他的肩膀上。
“哥哥今晚怎回来得这样早?”
“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今夜看着月色好,花好月圆的,想着早些回来陪你坐一会,便回来了。”
琰早早而回是有目的的,习惯了与瑶同榻而眠的他,这一段时日的独守空房亦是孤枕难眠。每夜晚归,绿旋亦歇在了茜瑶房中,他想进去蹭个地都无法。今晚,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拐带回房。
琰讨好着说毕,茜瑶听罢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琰继续搭讪道:“不说话,瑶儿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那今晚,哥哥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哪有生你的气,我就是想靠着哥哥,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言毕,茜瑶是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 适的姿 势。琰紧了紧揽着的手,将茜瑶带着靠在了自己胸前。
风渐起,夜色入凉。
过了一会儿,茜瑶亦是睡意浓重,怕冷又怕掉下去,作弄地将芙蓉花压在琰的耳鬓后,双手是搂在了他的身上。
琰也不管头上戴不戴花,引诱道:“困不困,困了就回了,怕冷,瑶儿可以睡哥哥那儿的。”
茜瑶摇了摇头,“琉璃说我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再跟哥哥同榻的。”
话是这样说,身子是不由自主地缩进了琰的怀里。
琰忍不住笑出了声,顿了一下,“教唆”道:“别听她的,在哥哥眼里,哥哥的茜瑶永远只是个小孩子。”
茜瑶“咯咯咯”傻笑了几声,双手是勾住了萧轶肩膀,“回去回去……”嘟嘟囔囔了几声,便是不管不顾地挂在了萧轶身上,睡起了她的大头觉。
拐 骗成功,琰是美滋滋地将人抱回了前院。
听着声响,绿旋从茜瑶的房中走了出来,见着萧轶头上插花,憋不住是“噗嗤”笑了一声,随后掀开挡风的珠帘,等着他抱人进房。
琰在自己的房门口顿了一下后,才抱着茜瑶进了茜瑶房中。
琉璃限制茜瑶,茜瑶怕说不敢进萧轶卧房,那就自己进茜瑶卧房,琉璃也管不了自己。琰是这样想的。
见罢萧轶方才的举动,看着他将茜瑶放在床上后,绿旋也就不含糊了,“少主是否要宿这儿。”
乍听,琰有些难为情,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点了点头。
绿旋退了出去,过了一会,端来了洗漱的水。
琰伸手在铜盆里试了下水温,拿巾帕浸湿拧干,俯身给熟睡的茜瑶擦起了脸和手,动作是娴熟至极。
绿旋忍不住又笑,说道:“这事,少主以前没少干吧!”
琰笑了笑,完事后将巾帕递给了绿旋。绿旋欠了欠身子,轻着手脚退了出去。
绿旋说得没错,这事他确实没少干,练都练熟了。
九幽仙境没有四季之分,终年温暖如春紫气升腾,虽有昼夜,却因明霞晃映而亮堂如白昼。
神气凝聚之地长年万紫千红,君后久居九幽,被禁止进入月谷的她难免思念出生地的四季分明,更是念想那漫天飞雪万籁寂静的冬日。
昊泽爱妻至深,为慰藉君后,每年的一段时日便会用神力在整个长生宫布下结界。结界里的长生宫白雪皑皑,黑夜白昼交替分明。
对此,君后是欣喜异常,宠妻的昊泽亦是乐此不疲。
这样一来,便害苦了天生就怕冷怕黑的茜瑶。在被父母拒绝同床后,每当夜幕将临,茜瑶便会偷偷地往萧轶房里窜,往他被窝里钻,次日,连洗漱都不愿出来,他就只好代劳。
看着沉沉入睡的茜瑶,琰是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在岚的往事,瑶第一次钻他被窝的情景。
那一年,岚破天荒地冷了一年,显尽了异像。
那个时候,他和都被天帝带在身边,便与瑶住在了同一个宫苑之中。
天后在神兰岛,月影霸占着天帝,平日瑶亦是很少见到天帝,因天后的事,瑶亦不太与天帝亲近,更别说去天帝和月影的房中。
那个夜晚,琰是趴在床上看书。突然间窗门被打开,一身白色寝衣的瑶从窗口就爬了进来,没等他有啥反应,小丫头掀被就钻入了被窝,蹭在他身上取暖的一双手是冰凉冰凉的。
眨巴着一双刚哭过的眼睛,她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琛哥哥,我冷,我也怕,我去找司儿她们睡,她们说她们是奴婢不敢同我睡,说父君会说的。我能和你睡吗?”
又惊又喜外加心疼,他是发愣了好久。见他没反应,瑶便不舍地下了床,直到她重新爬上窗户,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回了床上。
打这开始,这一年,他便成了她的暖炉。这件事也成了两人的一个小秘密。
不过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就被给发现了,庆幸的是他没有告状。不过,这也就有了成人后的无数无端飞醋。
琰断定,不大吃琴音的醋,而是乱吃自己的横醋,起因就在这事。
这一夜,琰虽是宿在了茜瑶房中,但也因脑中胡思乱想,到头来仍是一宿无眠,直到天蒙蒙亮,这才睡了过去。
而沉睡的茜瑶则被七色在九幽绝地的元神意念引进了梦境。
有一便有二,天帝的意念可以造就虚境,七色的自是不会例外。
只是这梦中之梦,是七色的一些真实记忆,里面有着三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亦有着瑶,和琰三个人的事情。
天明后,一觉睡醒茜瑶是分不清了梦境与现实,直到转身见着身边合衣而睡的萧轶,这才确定自己是做了个梦。
梦中之事太过真实,茜瑶是傻傻地看着萧轶,没来由的一阵内疚。
被身边人注视,琰是本能地醒了过来,正欲开口,外面便传来了琉璃的声音,“公主起了吗?”
只听得绿旋笑道:“尊神好早,公主昨夜晚睡还不曾起呢。”
“噢,是吗,昨夜从我那儿回去时不挺早的么,怎生就晚睡了。”
听脚步声,琉璃是抬步到了门口。绿旋又道:“尊神莫进!”
“怎了?”
“公主晚睡,现时辰尚早,尊神就让公主再睡会吧!”
因萧轶在房中,绿旋是故意拦着琉璃不让进。
外头话到此处,房里的茜瑶这才拎清了过来,顾不得梦里的乱七八糟事,急忙说道:“琉璃,你先别进来,我还要再躺一会。”
外面应道: “好,那公主就再躺一小会,琉璃在外头候着。”
房里,茜瑶指了指门窗,压着声音说道:“琉璃每天都给我梳头,她很快就会催我的,哥哥快走!”说着便推着萧轶下了床。
琰随即又躺了回去,捉弄道:“不走,我还犯困呢!”
“哥哥……”
“无事的,你就说我在房里好了。”
茜瑶立马急红了眼,“快点啦,琉璃说男女有别,就这事她很凶的,我会被罚抄书的。”
光明正大的夫妻,落得要跳窗出去,琰是欲哭无泪,不过也是无法,茜瑶对琉璃是又敬又怕,他也不能横着来。
就这样,琰在茜瑶可怜巴巴的诉苦下是跳窗而“逃”,回了隔壁自己的卧房。
……
几日无话,转眼便到了俩人大婚的日子。
这一日,琰的心情如何自不必多说,满心欢喜的他在掀开茜瑶盖头后,是足足地看了她半个时辰有余。
依着“琉璃”的意思,茜瑶是一个劲地给萧轶灌酒,直至他迷糊着睡去。
菱钥借口身子不适,早早安歇瞒过了萧老夫人,偷摸着到了清华别苑。
在琴音的安排,绿旋离开了一会,菱钥进得婚房后,两人便互换了衣裙,茜瑶出门便被琴音带至了别苑。
院墙之隔,茜瑶合衣歇息在了“琉璃”的床上。
琴音心里乐开了花,别人的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却睡在自己的床上。此时的他,心情是难以言喻的畅快。
茜瑶看着头顶上床幔的流苏,呆呆地说道:“琉璃,你说,哥哥会不会恨我?”
琴音伸手给茜瑶拉了拉被子,柔声说道:“不会的,少主心疼公主还来不及,怎会恨。”
“唉……”
茜瑶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真恨我也没法,先不说我的事,娘亲的话我也不能不听的。她生我的时候差点把命都搭上了,我不能不孝。琉璃,你说是吗?”
琴音顺着茜瑶的话:“就是。公主莫要多想了。”
说着,琴音侧身手支着脑袋,双眸痴痴地看起了茜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