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湄此次和亲的对象是戎疆国皇帝的亲叔叔,名叫钟离琮。
钟离憬年龄太小,还没有到适婚年龄,虽然他是皇帝,可以纳妃,但是正妻一般都是到了指定的年龄才能娶妻,沈云湄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是成国嫡皇长公主,她就算要和亲,必然也是嫁给身份相当的人,所以不可能嫁给钟离憬为妃。
若是钟离憬的年龄大一些,沈云湄和亲的对象就是他,不过现在戎疆国最合适的人就只有钟离琮。
钟离琮是先皇的六弟,也就是钟离憬的六皇叔,今年二十一岁(虚岁),封号明王,在朝中的影响了堪比戎疆国的丞相叶羿。
戎疆国御书房,钟离琮坐在皇帝的左手边,叶羿坐在皇帝的右手边。
钟离琮早派人打听过成国的和亲公主,听说她在宫中飞扬跋扈,名声极其不好。坊间百姓传言,她被自己的五嫂给打过,就是因为她太过嚣张跋扈。
钟离琮一对浓密的剑眉,深深皱起,高而直的鼻梁,菲薄而圆润的嘴唇。
钟离琮脸色不悦,语气森冷,“陛下,还请收回成命!臣可不愿娶那素未谋面的女人。”
钟离琮对于那种跋扈的女人极其反感,现在还让自己娶她为妃,做梦!
钟离憬带着为难的表情,“皇叔,若是你不娶,谁娶?皇叔,这是国婚,还请皇叔认真考虑考虑!”
钟离琮面容坚定,语气冷硬,“此事无需考虑,陛下不必多言,臣是绝不会娶她的。
皇上若是执意让人娶她,不如皇上自己娶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况且不是还有咱们的丞相大人吗?听说丞相都已经二十有八了,还未娶妻,家中连一个小妾都没有,不如让那公主嫁给丞相,这也不错啊!”
钟离憬望了望叶羿,见叶羿一脸平静无波的脸色,又望了望钟离琮,见他脸色带着丝丝幸灾乐祸和挪揶。
叶羿脸上表情淡然自若,“明王殿下说笑了,臣不过是一介小小臣子,怎堪与公主匹配?”声音波澜不惊,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挑衅。
钟离憬望着自己的六皇叔,脸上带着几丝哀求,“皇叔,朕也不想为难皇叔,若是自己年龄合适,朕娶了她,倒也无碍。
可是朕年龄太小了,还没到娶妻的年纪,放眼整个皇室,与公主年龄合适的只有皇叔,就当朕求皇叔,为了戎疆国千万百姓,娶了成国公主吧!”
钟离憬见他还是无动于衷,他焦急的问,“难道皇叔要让朕跪下来求你不成吗?”他说着就准备真的给他跪了。
钟离琮立马上前,阻止了他,语气斥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国之君,竟然想着要给一位臣子下跪,成何体统?
陛下这么做,是想让臣被万人唾骂吗?”钟离琮又气又怒。
钟离琮叹了一下,满含无奈,“臣答应陛下就是了。”
钟离琮心里呢喃,就当是为了戎疆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不就是娶妻吗?就当是王府里多了一个人,放着就行,只要她安分守己,不惹是非,本王可以让她好好活着,否则就休怪本王无情。
这边的沈云湄,坐在马车里,表情生无可恋,不喜不悲。
她的贴身丫环,小茹脸色担忧,“公主,你别这样,你说说话,好吗?公主,奴婢求你了。”
宫女小茹是她的贴身丫环,一张圆圆的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挺娇俏可爱。
小茹揭开车帘,着急地说,“停车,停车,快点停车!”
这次的护送将军,是当朝定远侯府的宇文槿楦,也就是沈云湄喜欢的人。
这时,他来到了车的车窗庞,语气恭敬有礼,“臣拜见公主,敢问公主发生何事?”
小茹脸色忧虑,“宇文公子,公主几天几夜都不发一言,奴婢担心公主的身体,还请公子找个客栈,请个大夫来,给公主检查检查,行吗?”
宇文槿楦低头看了车里的女子,脸色苍白,安静淡漠,和她往常的个性判若两人。
宇文槿楦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进了最近的州衙,郢州。
州府刺史亲自到城外接待了他们,并且找来了郢州城最好的大夫,前来给她看病。
大夫到了后,跪下,毕恭毕敬地参拜,“小民卜康,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千岁!”
宇文槿楦见她不说一句话,只好逾矩,让他起来,给她把脉。
宇文槿楦脸色带着丝丝忧心,语气急切,“大夫,快看看!公主怎么样了?”
卜大夫拿出丝帕,放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把脉,过了一会儿,他将丝帕拿了,放到了自己的医药箱。
他抱歉朝宇文槿楦回禀,“回大人,公主身体无大碍,只是舟车劳顿,身子略显虚弱疲惫。至于公主不说话,是内心郁结所致,不愿说话。”
宇文槿楦听到大夫说的话,算是明白公主心中郁结之事了。
估计她不愿嫁到戎疆国,早听说她不愿嫁,被皇上一直关着,直到出嫁那天才放她出来。
这时的沈云湄望着面前的宇文槿楦,眼中是浓烈的爱慕之意。早知如此,当初自己就该不管一切,找父皇赐婚,不管槿楦哥哥同不同意,哪怕他因此恨我,只要能嫁给他,也比现在好。
沈云湄望着宇文槿楦,她满脸决绝,就像做了一个关乎性命的大事。
沈云湄语气满含命令,“所有人出去,除了宇文大人!”
她的话说完,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宇文槿楦。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目光如炬,一个态度谦和有礼,站在那里。
沈云湄望着他,脸色焦急且羞涩,语气恳切且紧张,“槿楦哥哥,我,我喜欢,喜欢你。
槿楦哥哥,从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在太子哥哥的宫中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槿楦哥哥。
所以,槿楦哥哥能带我走吗?我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槿楦哥哥带我走吧!湄儿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湄儿不想嫁给那戎疆国明王,只想嫁给槿楦哥哥,槿楦哥哥带我走吧!”她越说越伤心,说着说着口气近乎哀求,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留了下来。
宇文槿楦心中震撼,他没想到一直把她当妹妹的女子,会说喜欢自己。
宇文槿楦听到她的话,实在不忍心说那狠心的话,可是不得不说,“公主,臣很抱歉,若是以前臣做了什么让公主误会了臣,臣道歉,对不起!
公主,对不起,臣早已心有所属,还请公主恕罪!
公主,此次的和亲是陛下提出来的,由不得你,也更由不得臣。若是公主逃了,那么不仅仅丢了成国皇家颜面,更会让成国百姓陷入战火,还请公主三思!”
沈云湄听到他说的话,哭笑不得,脸色气怒的质问,“心有所属,好一个心有所属,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喜欢苏妙婧哪个狐狸精,可是他是五哥的王妃,你喜欢她,就是以下犯上,那可是死罪!”她声音带着几丝怒火,还有尖刻。
宇文槿楦听到有人戳穿了自己心中所想,脸色不好看,憋闷又尴尬。
宇文槿楦脸色苍白,带着烦闷,面前的是公主,他又不能随意发火,只能压下气愤,“公主,还请慎言!
相信公主已无大碍,臣先行告退!”
宇文槿楦说完,不等她同意,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沈云湄见此,气得在他背后大骂,“宇文槿楦,你就是一个混蛋,你会后悔的,本公主等着你后悔的那一天。”她声音带着属于她公主的骄傲,指责他。
半月以后,终于到了戎疆国都城,郅宛城。
她朝见了戎疆国皇帝后,皇帝下令,让她住进了外使行宫(外来使者所居之所)。
皇帝下令,三日后,举行婚礼。
当天晚上,皇帝设了宴席,款待成国嫡长公主。
当天晚上,作为另一大主角的钟离琮却没有到场,给了沈云湄一个难堪。
宇文槿楦见到钟离琮没有前来,脸色极其不好看,这是在打他成国的脸面啊!
宇文槿楦语气不善,表情森冷,“陛下,我成国公主千里迢迢前来戎疆国和亲,却不见和亲者,这是在羞辱我成国公主,也是在侮辱成国,还望陛下找来明王殿下,向我国公主致歉!”
钟离憬脸上带着为难,语气歉疚,“抱歉,是朕考虑不周!朕马上让人去找明王。”
接着,他示意贴身太监,派人去找六皇叔过来,参加宴会。
沈云湄脸色也不好,她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那个人还是自己即将要嫁的对象,她为自己往后的日子可悲、可怜。
沈云湄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由不得自己乱来,否则她早就甩脸走人了。
过了一个时辰,宴会都有结束了,他才姗姗来迟。
钟离琮走到自己位置,只见他双手摊开相交,放在胸前,参见皇帝,“臣参加陛下!”
钟离憬脸色急切,见他来了心中安心不少,“六皇叔,你终于到了!朕给皇叔介绍一下,你右手边的女子,就是成国公主。”
钟离琮冷笑了一下,斜目而视,看了对方一眼,他心中低语,他还以为成国公主长得有多好看,跟他见到的那些美人,没有多少差别。
沈云湄很不喜欢他那种**裸审视人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就像被脱光了,站在他面前。
钟离琮望着上面的皇帝,语气谦恭,“陛下,臣这算是来了,臣就先行一步,臣告退!”
宇文槿楦见到他傲慢无礼的态度,更叫不悦,“明王殿下,你作为一国亲王,难道不懂礼数吗?今日是陛下特意为公主举行的宴席,你作为公主的和亲者,怎可姗姗来迟,还想提前离席?这就是你们戎疆国的待客之道!”他每句话都带着质问。
钟离琮看着面前的男子,长得玉树临风,想必他就是此次护送的将军。他打听过,好像叫宇文槿楦,是成国定远侯的儿子。
定远侯以前跟着成皇也算南征北战,所以他的威名还是如雷贯耳,想必他的儿子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钟离琮坐在他的位置上望着他,一派从容自如,“想必阁下就是成国定远侯府世子吧!今日宴会的确是为公主所办,那么在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不来参加,也无关痛痒!还是说,宇文公子故意找戎疆国的麻烦?挑衅戎疆国皇家威严?”
他连着问了两句话,句句带着逼问,脸色却异常平静。
宇文槿楦目光黑沉,脸色恢复平常,“明王殿下说笑了,我国陛下让公主前来和亲,就是期盼两国和平,本使又怎会找戎疆国的麻烦,又哪敢挑衅戎疆国皇家威严?”
这时的叶羿站了起来,脸色沉静如海,声音平和,“既然大家都没有那种意思,那就都好好聊,不要伤了两国的和气。”
“明王殿下,公主不远万里前来和亲,就是为了两国建立友好,况且今日殿下的确来迟了!想必宇文大人气恼也实属正常。”叶羿声音谦逊。
他又望着宇文槿楦,“宇文大人也莫气恼,今日是特意为公主举办的宴会,还望宇文大人不要扰了公主的宴席。
大家各退一步,喝下这杯酒,此事就揭过,如何?”
宇文槿楦和钟离琮两人端起杯子里的酒,宇文槿楦表情淡漠,“今日在下言词过于犀利,还请明王殿下海涵!”
钟离琮望着他,表情冷淡,“宇文大人言重了,今日是本王考虑不周,怠慢了公主,还请公主体谅!”
沈云湄娇丽的脸上带着丝丝笑容,语气温婉有礼,“明王殿下客气!本公主先干为敬!”
她说完就一饮而尽。
沈云湄现在一直在收敛自己的脾气,她知道从今以后,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