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武安将军恕下官有失远迎知罪。”
“参见武安将军!”在场的衙门捕快也跟着何县承的动作跪了下来。
“无妨。”苏君安私下为人也随和,没有丝毫的官架子,他上前扶起何县承:“我这次回来,本也只是办些事情,不想大张旗鼓,怎奈何有人一路追杀,让我不得安宁。”
“将军可有些猜测,这杀手是什么人派来的?”何县承问道。
苏君安看了看空荡无人的街道:“目前还不确定。不过,我还是要查些事情的,你们暂时莫要泄露我的身份。”
苏君安从前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而且,这些杀手是自从他离开了京都后才出现的。十有八九是有人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千方百计地阻止他。
所以,现在敌暗我明,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永巷的故人们。
“再者。”苏君安担心永巷从前的邻居们遭到黑衣人的算计:“多派些高手去保护永巷的人,即刻安排下去,切莫大意了。”
苏君安弯弯绕绕走了一路,还是没能逃脱黑衣人的追杀。若是黑衣人查到了苏君安从前的故居,怕是要斩草除根,将从前的证人一一屠杀了。
所以,现在苏君安并不能贸然去永巷,只能让何大人先派些高手去镇守着,自己再另想办法。有衙门的人镇守着永巷,估摸着黑衣人也会顾虑些。
“好。”何大人招呼来衙门捕头,将这件事情交代了下去。
“武安将军。”何县承照章办事:“按照规矩,您是此案的当事人,所以还得跟下官到衙门走一趟,做个笔录。”
“好。”苏君安答应:“何大人带路就是。”
一行人除了几个留下收拾刺客尸体的捕快,其余人都护送着何县承和苏君安先回衙门。
苏君安沿路留意着南番城的景象,比以往印象里繁华了许多。可山水还是从前的山水,他怀念的也还是从前的人。
到了衙门,何县承也不敢怠慢,将苏君安奉为上宾,师爷便在一旁问他许多关于刺客的问题。
与此同时,苏月娄的伤情也总算稳定下来了,苏父因为朝廷上面的琐事不得空,也派了人去往马场,想要接她回家。
可是苏月娄的一整颗心依旧悬着,因为现在京都却依然没有苏君安的消息。
“二小姐。”吴昊见她探头探脑向外望,出言提醒道:“您不用看了,老爷说了,今天就会派人将您接回苏府。”
现在青绾昀湘都被她吩咐去煎药,苏月娄身边就只有吴昊不离不弃地守着。
苏月娄撇了撇嘴,有些怨怼地望向吴昊:“我哥都走了这么多天,你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吴昊如同木头疙瘩一般一板一眼:“但大少爷总有他自己的用意。大少爷武功高强,总会平安回来的。”
“你说......他大过年的回南番城做什么?难不成是去查什么事情?”苏月娄看向吴昊:“哥哥走的时候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不曾。”吴昊如实回答道。
“你既然也担心他,要不我们趁着爹的人还没有来,我们溜出去?”苏月娄试图劝说吴昊跟随她一同去找苏君安。
“二小姐,您知道大少爷去做什么事情么?”吴昊反问道。
“不知道。”
“那如果他有顶重要的事情要做,却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呢?”吴昊说道:“大少爷从前无论走哪里,都是将我带在身边的。这次独自外出,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
“我不管!”苏月娄有些任性:“还有什么事情是兄妹不能知道的事情了?我就是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他!”
苏月娄见说不动吴昊这个榆木疙瘩,头疼地抚了抚额。
吴昊始终拦在苏月娄的床前:“不管怎么说,老爷下了吩咐,除了马场和苏府,您哪里也不许去。末将也担不起拐带二小姐的罪名。”
“再者说了,若是安少爷知道你受伤了,心里一定会难过,更不用说让您负伤偷溜了出去。”
“哎!”苏月娄感到无奈。估摸着时间,苏府来的人现下大概也快到了,若在不抓紧时间,趁此机会逃出去,回了苏府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有了!苏月娄心生一计。
“啪!”她坐在床上,两手捶打着自己的双腿:“都怪哥哥!往常都是事事有着落的,前几天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一言不发就走了。”
“他没有保护好我,才让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还害我这么担惊受怕着,总有一天,我非得被这样的哥哥气死不可!”
苏月娄似乎怒火攻心,双手捶打得用力,眼泪也瞬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二小姐......”吴昊也似乎被苏月娄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住,一时间有点懵,找不到话语来安慰她:“您别激动,大少爷他......”
“啊”吴昊话音还没落,苏月娄却突然捂着胸口,顺势往床上躺去:“我......我好难受......”
“二小姐。”吴昊见状,似乎半信半疑,想凑上前去搭苏月娄的脉息。正在这时,苏月娄却两眼一翻,似乎晕了过去。
“二小姐。”吴昊这才慌了神,上前摇了摇苏月娄的肩膀,又拍了拍她的脸,苏月娄却没有任何反应。
“哎......”吴昊叹了口气,急忙起身走向屋外,想将皇上留在马场的太医叫过来看看。
他似乎又有些不放心似的,走出去几步又折返了回来,将马场的房门关上,顺带将房门上的门栓栓上了。
苏月娄听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小,心里盘算着吴昊已经走远了,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门是从外面拴上了。
若是寻常人,定是没有办法将这门打开的,可苏月娄前世似乎在缺一门中看到过,这样的门栓,似乎是十分好打开的。
苏月娄趁着四下无人的机会下了床,又将绑在腿上的金乌刀抽了出来,将匕首的尖端插在了门缝里,一来二去,门栓就打开了。
苏月娄见状,这才满意地将金乌刀插回了绑在腿上的鞘中。要说这三殿下送的金乌刀还真不错,三番两次帮了她的大忙。
苏月娄趁着短暂的空隙,迅速溜进了马场,骑了一匹马就直往外跑去。
她着急跑出去,所以见了马场的人也不打招呼,只从马上飞驰而过,别人都不曾看清她的容貌,还以为是谁家的贵小姐过来马场游玩的。
出了马场,她便一路没有停歇,直直地往南番城跑去。
吴昊带领了太医回来,看见大门打开,便觉得有些不妙。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在苏月娄所在的房间里找了个遍,都没有见到苏月娄的身影,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
苏君安在县衙做完了笔录,又让人重新清洗包扎了一遍伤口,何县承就已经安排底下的人为他做好了接风洗尘的宴席。
苏君安奔波了一路,因为黑衣人的追杀一直没有休息好,甚至也没有吃上一顿饱饭,这会儿也不推辞,与何县承用餐,一口气吃了许多。
吃饱喝足之后,何县承又已经在县衙附近为苏君安安排好了栖身的地方,正好苏君安也累了,当下回老宅又不好,索性就留在了县衙附近。
他想着,等明日养足了精神,手臂上的新伤结痂,就回永巷老家去,看看那间低矮的土房子是否还在,四邻似乎还都是从前的模样。
从前家里穷,永巷的同乡大多都嫌弃他们家。可也总有几个叔叔婶婶,见他和年幼的妹妹可爱,总免不了关爱些,宽裕的时候给他和妹妹送些麦芽糖吃。
就像从前的邻居李大娘、张姨婆,都是对他们兄妹两个十分好的人,现在隔了十年之久,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好,
苏君安在客栈,也有衙门的人守护者,一觉睡得香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
“大人,大人!”门外是何县承的声音,他来得急,现在正急促地敲着苏君安的房门:“大事不好了!”
苏君安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他已经隐隐预感到了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苏君安急忙打开房门。
“武安将军。”何县承压低了声音:“今早守在永巷的捕快来报,昨晚他们中了迷烟,今早醒来的时候,永巷里面的李大娘一家,足足十八口人,被灭门了。”
“什么?”苏君安从头麻到脚:“李大娘?!”
为了验证事实,苏君安迅速地将外袍披上了身:“走,去看看。”
永巷的生活气息与当年苏君安在的时候一般无二。只是,苏君安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啊”四周的街坊邻居都挤在李家的门前围观,几个胆小的妇人见了,尖叫着别过头去。
死者中,有古稀之年的李家爷爷,有勤劳善良的李大娘,还有李家的男人,和李家媳妇、小孙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