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敢,哪里敢!”小厮也知道贵嬷嬷和苏玉伶不是好惹的主儿,当下冷汗涔涔。他伸手擦汗:“您和二小姐都是苏将军的金枝玉叶,奴才哪里敢得罪其中一个?不过是有要职在身,不敢轻易离开罢了。”
“那照着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在这里,是有瓜田李下之嫌了?”贵嬷嬷说道。
“不敢不敢。”小厮已经冷汗涔涔。
“本小姐实在渴得紧,你去替我倒茶。记着,要上好的乌龙茶。”苏玉伶对着小厮吩咐道。
小厮仍然有些为难:“三小姐,这上好的乌龙茶,须得到茶坊那边才有得领,这里离茶坊是最远的。奴才若是离开这么久,有人来取衣物怎么办?”
“你放心,我时间多的是,就在这里看看衣服。你只是替我倒杯茶,出了事情我担着。”苏玉伶发了话。
“那行。”小厮躬身行礼:“那奴才先去。”
小厮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苏玉伶也没有追问,任由着小厮离开了。
小厮走后,苏玉伶看向了那件精致的衣裳,眼里流露出恨意来:“小五,你快去医所替我找些蟹子粉来,就说贵嬷嬷生了怪疮,须得以毒攻毒,记着,越毒越好。”
“这……”小五愣了愣:“小姐,贵嬷嬷并没有生怪疮啊,这蝎子粉,是做什么用的?”
“让你去你就去!”贵嬷嬷十分排挤新来的小五:“打探那么多干什么?”
“这里离医所并不远,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快去快回。”苏玉伶提着那件淡紫色衣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吩咐道。
“是。”小五得了命令,只得朝着医所跑去。医所的大夫们听他说是给贵嬷嬷用的,也就没有在意,随手就给了他一包蝎子粉。
小五得了蝎子粉,又急忙朝着制衣间跑去。回去的时候还很早,制衣间的小厮去茶坊还没有回来。
“好了。”苏玉伶见贵嬷嬷接过药粉,便对小五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去外面看看倒茶的小厮是否回来了。要是他回来得快,你就想办法拖他一拖。”
“还有……”苏玉伶威胁道:“若是今天的事情你敢跟别人提起半句,我就夹了你的舌头。”
“是。”小五答应了,行了礼,才退出制衣间,顺带将制衣间的门关上了。
“小姐。”贵嬷嬷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地说道:“这药粉,是否要撒在这衣服上。”
“你动手啊。”苏玉伶说道。
“这,小姐,我做啊?”贵嬷嬷面有难色地尬笑着:“这若是让二小姐知道了,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是主你是仆,难道还得逼着我来做吗?”苏玉伶呛声道。
两人都是各怀鬼胎的。苏玉伶想着贵嬷嬷动手,要是东窗事发,证明了小厮的清白,那就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贵嬷嬷身上,让她担这个罪责好了。
反正贵嬷嬷留在紫东苑,也是权衡利弊之下作出的选择,之前还想着倒戈苏月娄,就算折在这件事上,苏玉伶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再者,贵嬷嬷得罪了苏月娄,成了仇敌的话,也便不能倒戈向她了。
贵嬷嬷自然知道苏玉伶的如意算盘,迟迟不肯动手:“三小姐,要不,我去把小五喊来,让他来做,咱们也好验一验他的忠心?”
苏玉伶拿起一旁的一把剪刀递给贵嬷嬷:“我现在正在验你的忠心。贵嬷嬷,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不明白吗?”
“是……”贵嬷嬷战战兢兢伸手,准备去接那把剪刀。
小五正在去茶坊的道路上走着,另一条道路上,背对着小五走来一个人。
是苏君安,他准备来制衣坊取一件衣服的。结果到了制衣坊门口,就见制衣坊大门紧闭,小五似乎是在外面把风。
凭借着多年沙场征战侦查的直觉,他料定里面有鬼,就没有惊动小五,脚步极轻地走过去,站在制衣坊门外听里面的谈话。
果不其然,竟听到一番这样的阴谋!
屋里,贵嬷嬷已经将紫色内衬的腋下分别剪出两个小口,正向着里面倒入蝎子粉。
“砰!”制衣间的大门猛地打开,将贵嬷嬷吓得手一哆嗦,剪刀在手上划破一个长长的口子来。两人齐刷刷地朝着苏君安看去,门外的小五这也才发现苏君安。
苏君安看见贵嬷嬷两人手中的衣物,便心下了然。他三两步走了过去,捏住贵嬷嬷的手腕:“这是干什么?!”
“啊……”贵嬷嬷吃痛,只一味地哀嚎着:“安少爷饶命,安少爷饶命!”
苏君安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说,否则我废了你的一只手!”
“是……”贵嬷嬷看向苏玉伶:“是三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少爷饶命,奴才也是被逼的啊!”
苏君安甩开贵嬷嬷的手,目光看向苏玉伶:“又是你?”
苏玉伶稳了稳心神:“既然你都看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要是想为她打抱不平,尽可以告到父亲那里去。”苏玉伶似乎不怕他:“反正自从你回来后,仙云阁就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倒是我,受了不少冷落。我早就十分厌恶你们兄妹了。”
“我只知道,苏月娄不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人,倒是你,一肚子的坏主意。”苏君安说着,伸手夺过苏玉伶手中的衣物来,撕开内衬的衣帛,蝎子粉就飞溅了出来。
蝎子粉是用蝎子尾巴研磨成的粉,若是沾染在皮肤上,轻则红肿刺痛,重则中毒身亡。
贵嬷嬷在苏玉伶的指使下将内衬的腋下剪了两个小口,这个地方极不容易被发现,若是苏月娄真的中计,恐怕也会难受好一阵子。这件事情说不定也会牵连刚刚那个无辜的制衣间的小厮。
苏君安见到苏玉伶的杰作,不禁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毒?”苏玉伶仿佛听到了大笑话一般:“跟二小姐比起来,她终究是技高一筹。”
“你还没有回府的时候,她便设计将我的清白毁了。她惯用的伎俩,就是明明看穿一切,却将计就计。不然你以为,紫东苑为什么会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我告诉你,就连我和四殿下的婚事,也是她一手策划的。世人都以为是我抢了她的,却不知道是她不想要,所以才扔给我的。”
“这样也好。”苏玉伶说红了眼:“如果我有朝一日得势,一定不会放过她!”
苏玉伶话音刚落,苏君安的大手就狠狠掐在了苏玉伶脖子上:“你若是想害她,我第一个要你的命!”
“咔......咔咔......”苏玉伶一时喘不过气,发出咔咔的声音。她被苏君安提到半空,双手不断挥舞着,快要窒息了。
“安少爷!安少爷,使不得!”贵嬷嬷见了,也进屋劝道:“再怎么说,三小姐和二小姐博弈中,始终是三小姐吃亏的。您和三小姐都是苏府的血脉,这是做什么哟?!”
“安少爷!”小五也急忙跪下求情:“请安少爷三思,若是你杀了三小姐,会落个什么罪名?世人又该如何看待二小姐呢?”
苏君安听了小五的话,才渐渐放开了手。
他不怕死,也不怕得罪任何人,可他总该为苏月娄考虑的。她孤苦伶仃了半生,若是再失去他的庇护,还有他所能给的温暖和关心,那日子一定是十分难熬的。
“咳咳......”苏玉伶被苏君安放下来,蜷缩在角落不断咳嗽着。
“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是劳什子小姐,还是劳什子王妃,一样不会放过你。”苏君安说完便要走。
“哈哈,哈哈哈......”正在这时,苏君安听见苏玉伶在笑。
“大哥,你以为,苏月娄她有多单纯?她总是在你面前表现得楚楚可怜,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我告诉你,她心思深沉、心狠手辣,对付人的手段一套胜过一套。”
“你以为她会真心待你吗?不,等你值得她利用的时候,她便会利用你,让你去对付她的仇人。”苏玉伶眼神缥缈:“爹爹就是这样,爹爹始终是信她的,始终不肯信我。”
“就算我做过错事,可是她从中作梗,最后受害的都是我啊。为什么,为什么......”苏玉伶的眼泪落下来。
此刻她对苏月娄心里的恨意无比强烈!她在秋宴上出尽风头,却让自己在宾客面前丢了面子;她将计就计让自己失了清白,不得已和四殿下定亲谁会真的乐意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啊?!
她还让她在众人面前,在自己的未婚夫面前丢尽颜面。所以从此,就算嫁进了四王府,她也永远地低人一等了。
何况,从一开始,苏玉伶就知道,四殿下原本想要的人是苏月娄的。
“大哥。”苏玉伶看着苏君安:“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可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啊。小时候你也总会带着我和她去玩的。可现在为什么,你对我却没有对苏月娄半点的包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