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顿了一顿,浑不在意道:
“若是解不了,那也没办法。我本来也是死过的人,若是命数如此,那便顺其自然吧。”
明月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严肃:
“阿烈,你可知,当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毫无声息地倒下,我内心如如何想的?”
安息的动作停住了,却也没有答话。
“如果这是你的命数,就算是毁天灭地,我也要为你重新改写。”
安息终于软下了态度:
“容二,你知道我的。信仰和原则比性命更加令我珍惜。苏若要找的人不愿意见他,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强迫她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明月将她按回床上坐好,说道:
“苏若要找的人,想必是孟婆吧。阿烈无须紧张,孟婆身上有花仙系灵气的痕迹,你能猜到,我也能猜到。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不过要达成苏若的心愿,不一定要出卖孟婆。”
安息好奇地抬头看他:
“竟然有别的办法?”
明月张开手掌,其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镜子,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安息却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昆仑镜!”
她想到什么,马上紧张道:
“容二,你疯了?这是从天帝那里偷来的吧?”
明月被她逗笑了:
“阿烈,是我借的,正大光明借的。若是偷的,早就带着你亡命天涯了,那还能大摇大摆地在床上聊天。”
安息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调戏她。什么乱七八糟地在床上聊天。
安息嘟囔道:
“天帝自己的法器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借给你。”
她嘴上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明白,想必是明月亮明了身份,用什么条件交换的。
明月说道:
“此事等得空了再跟你详细说。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先将苏若的事情解决了,不然这通灵咒一日不解,我的心便一日难安。”
安息仍有些纠结:
“启动昆仑镜确实可以进行时空转移。但是却只能袖手旁观,不可改写历史。不一定会对苏若的心结有作用。”
明月:“或许他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此次在一旁旁观,反而可以顿悟。不管怎样,我们试一试再说。”
安息还是觉得不妥当:
“但若万一被他发现了他要找的人是孟婆,岂不是很糟糕?”
明月轻声道:
“阿烈,不要太紧张。昆仑镜只能穿梭于那人从出生到死亡这段时空,没有办法看到死后之后。孟婆的身份不会暴露的。”
这一次见苏若,他竟是比上次又虚弱了许多,安息已经能隐隐感受到他身上的将死之气了。回忆起在宋夕颜梦境中见过的那个肆意洒脱、意气风发的少年,安息内心不由得惋惜。
这等风流人物,竟然陷入情劫之中,生生将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看样子是我与神官有缘。”
苏若咳嗽了几声,才将话说完整。
安息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拿出昆仑镜,说道:
“这是来自我天宫的上等灵器昆仑镜,有扭转时空之效。上次我用了寻魄术,无法寻得你要找的人的踪迹,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不过昆仑镜可助你回到过去,以旁观者的身份,与你要找的人共情,可以感受到她的思想,或许你可以从中寻得一些线索。”
安息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着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什么线索。
苏若点点头:“此事容公子已经告知我了。我心中恰好有些疑惑,如今可以借着昆仑镜一看了。”
安息又说道:
“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生于何方死于何方?把这些信息告诉我,才能开启昆仑镜,进入你所需要进入的时空中。”
苏若又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
“她叫苏樱,是我的妻子。生于无相皇宫,死于,这国师府。”
安息点头道:
“那这两处地方倒不难找。苏若,昆仑镜一面为生门,一面为死门,只有生死门同时打开,才能实现穿越时空的功效。我们须分别去往苏樱出生与死亡的地点,念出咒语才行。”
苏若先带他们来到了国师府的一处院落。那院落里空无一人,应该是许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但是却打扫收拾地十分干净。
院落的中央有一颗碧桃树,如今已是初春的季节,可以看到树上结了许多花苞,只等着暖意到来时再度绽放。有趣的是,这碧桃树上还挂了一个秋千,可见这里原本的主人应该是个充满童趣和浪漫情怀的女子。
苏若目光悠远,望着那含苞待放的碧桃树出了神,喃喃说道:
“我第一次见神官时,神官脸上的笑,曾让我恍惚过,我还以为……我遇见苏樱的时候,她也如神官一般,还是个爱笑的小姑娘。”
顿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
“把她从悬崖救上来抱在怀里的时候,春风吹落了一场桃花雨,我还以为我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桃花仙子”。
苏若唇角的那抹浅笑极是温柔,比十里春风,还要温柔。
安息顺着他的话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苏若轻轻地抚摸着那秋千上已经历经风雨洗礼了许久的麻绳,缓缓开口道:
“后来,阿樱她,就是在这个秋千上睡着的。”
那是一个与以往日子并无差别的普通的晴好下午。苏若本来在画一幅画,用来当做送给备受他宠爱的妾氏柳无眉的生日礼物。
管家例行在向他汇报着府中的一干事宜,他一边听着,一边点评几句,手里依然云淡风轻地画着他的春柳图。
“对了,夫人那边,前几日请过大夫入府诊治。”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苏若闻言,手下的笔顿了顿,而后又云淡风轻地问道:
“哦,苏樱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么?”
管家闻言不自在地咳了一生,答道:“是柳夫人。”
苏若终于停止了作画,问道:“无眉病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低眉敛目道:
“柳夫人说只是风寒而已,她见您公事繁忙,不想您为此等小事忧心。”
苏若闻言正色道:“以后只要关于柳夫人的事,事无巨细,都要让我知道。”
“是”。
但管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没有退下。
“还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