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神官却看不出安息心中的百转千回与弯弯绕绕,继续深度挖掘着她感兴趣的故事:
“所以香香你的本体是不是鬼王帮你找到的?我早看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神就与看旁人不同,只要你在的时候,他眼中就容不下其他人了。天呐,这是什么虐恋情深的故事!”
安息看着千里神官脸色的天真神态,从心底里希望她能一直如此纯真快乐下去。事到如今,她对千里神官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了:
“也不能说是鬼王帮我找到的。确切的说,是他一直在帮我小心保管着的。”
安息的思绪又回到那天,在无妄海边,她与明珠对峙时的光景。
她那时对明珠的最后几句话疑惑不解,想要进一步问清楚,明珠却疯癫了一般,大吼道:
“没错,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凭什么你生下来就被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我生下来就被遗弃在路边自生自灭?如果不是陈秋水来药王谷告知我一切,我还傻里傻气被埋在鼓里!”
安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她只知道陈秋水后来推波助澜了一把,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就是他:
“是陈秋水去找的你?我后来也想过,或许你出现在玉门关,出现在我眼前,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早就安排好的。可我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早就跟陈秋水搭上了线。”
明珠冷笑道:
“陈秋水说他原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才一直没来寻我。如今知道了,便不能置之不顾,否则便是欺骗了神灵,枉顾了天意。他将双凤祸国的预言悉数告诉我了,也明确地跟我说过了,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若我选择不相信或者不作为,他会立刻杀了我。”
安息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在这件事情上,她无法指责明珠什么。毕竟她们两个,在那时没有谁是真的该死的。说起来,享受了公主待遇、锦衣玉食了十几年的人是她,明珠那时心中有怨,也是情有可原。
明珠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心虚了,便继续讽刺道:
“我也立刻就下了决断。我倒想看看,这世上能狠心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抛弃的父母,究竟是如何心安理得享受着世人的仰望歌颂;能为了自己苟活,而置自己亲妹妹于不顾的姐姐,又是如何招摇过市成为了一国百姓眼中的吉祥物。我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去死?我偏要活下去,活着看你们每一个人痛苦,活着将你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活得比你们任何人都高贵!”
安息叹了口气:
“可是明珠,你要报复便报复,却不应该拿百姓的安危来做筹码,不该害死那么多人,不该,不该让太子哥哥命丧黄泉。”
明珠哼了一声,并无认错的意思:
“我倒是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是和陈秋水联手,推动了一些事情罢了。阿烈姐姐,我们虽然推波助澜了,但是路都是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的。但凡有一次你没有按照我们的预设来,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最后的一步。你最不该的,便是阻止了祭剑仪式。”
安息坚定道:
“那些被祭剑的孩童又何其无辜,我既然撞见了,便不能视而不见。虽然这意外撞见估计也是你们安排好的,但是在救人这件事情上,我不后悔。”
明珠大笑几声: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是救了2个孩子,却因此害死了更多的人!不是你,浑天剑的魔气不会大开,凤仪百姓不会遭难,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不后悔?这难道不是因小失大吗?”
如果是前世的安息,可能就被这几句话问的哑口无言了,但如今她已经把一切想明白了:
“不。你们将那些孩童的命,和后来丧命的凤仪国民的命放在一处做比较,本来就是错的。不应该是这么去做选择的。真正应该去选择的,是如何阻止净化浑天剑的魔气,不让它继续害人。用小孩祭剑是净化之法,用凤鸣九天祭剑也是净化之法,如今我们都已非凡人,更是知道了更多净化的办法。若是陈秋水与父皇一开始想的便是如何用不伤害人的法子去净化,那后来的这一切悲剧,才是真正的不会发生了。”
明珠似笑非笑地盯着安息:
“阿烈姐姐这一番大道理讲的真是感天动地。但是你为何不想想,当时我们都是凡人,在浑天剑这种灵器面前,以及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那些天灾之前,又如何能够镇定自若,找什么其他的法子?”
安息看了一眼鬼王,说道:
“有。办法是有的,而且已经被凡人找到了。”
明月点点头:
“确实。我那时已经找到了办法。女娲石也是上古灵器,至纯至净,可以净化世间一切魔气,我那时离开皇都,许久才返回,就是为了找女娲石。可惜等我回去,阿烈却已经动用了凤鸣九天。”
这一下噎得明珠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晌,她才恶狠狠地说:
“好,好。真好。你一向都是护着她的。我看你还能护到几时。”
慕容言也走到了近处,说道:
“英娘,菀娘,你们不要吵了。再怎么纠葛,也是前世的事情了。如今我们也都换了一种人生轨迹,以前的爱恨情仇,就让它远去吧。”
安息看了慕容言一眼,还是觉得十分酸楚:
“太子哥哥,别的都可以一笔勾销,我也没有什么追究的资格。但是既然你也在此处,明珠至少要向你道歉。”
明珠轻嗤一声:
“做梦呢你。凭什么要我道歉?”
安息也有些火了:
“你敢说太子哥哥之死,你一点都不需要负责任?”
明珠阴狠说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若不死,我又如何能够推傀儡上位,将凤仪国最高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安息被她的言论气的发抖。她重生之后,看了史料,发现她死后,那个蜀地来的王爷被立了太子,然后不久圣慧大帝与显德皇后因伤心过度便双双故去了,那人自然就继承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