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脑筋直的人上钩,聚魂马上问:“为什么?”
安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
“因为,这逍遥王府底下,可是黄泉的泉眼。而黄泉泉眼,是忘川的源头,阴气极盛,等闲的生灵鬼魄若不小心掉进去便会灰飞烟灭。火性阳,遇到这至阴至寒的黄泉,便是遇到了死对头,如何能烧得起来。”
“但是,这与幽冥鬼尊有何关系?”
聚魂依旧是发挥着不懂就问的优良作风,而安魄则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当然有关系。甚至,有极大的关系。鬼火是三界之内唯一性阴之火,而那幽冥鬼尊的幽冥鬼火,又是威力最强的一种鬼火,可灭生灵控鬼魂,你猜,这么厉害的至阴鬼火,是在哪里炼化而成的?”
说到关键处,安息又停住了。
“最厉害的鬼火,当然要在至阴至寒之处炼化,是黄泉泉眼。”
安魄开口揭示了谜底。
“聪明,自从逍遥王府被幽冥鬼火烧毁之后,我便心存疑虑,为何百火不侵的黄泉会在幽冥鬼火面前失效。后来,我便想通了,能打败黄泉的,只有黄泉本身。而且,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安息顿了顿,接着说道:
“幽冥鬼火炼成已有时日,幽冥鬼尊也一向与冥界并无仇怨,偏偏在那夜烧了逍遥王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比如……”
“比如,他的主人灵力失控,走火入魔。”
安魄自然地接过了话。
“是这样了。那晚幽冥鬼尊在黄泉,不知为何灵力失控,是以幽冥鬼火意外烧毁了逍遥王府。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第一,为何幽冥鬼尊又回到了黄泉?第二,阎王的反应太奇怪。他似乎并不意外看到幽冥鬼火,只是意外府邸被烧,就像……”
安息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就像他早就知道幽冥鬼尊那夜在冥界似的。”
安魄明显跟上了思路。
“那他为何知道呢?又为何明知幽冥鬼尊在冥界,却一点都不担心,依旧是饮酒作乐。这不是很奇怪吗?”
安息继续循循诱导。
“若幽冥鬼尊不是第一次来,而是一位常客,便见怪不怪了。”
安魄面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是月圆之夜。我听说,以前幽冥神尊被昼颜神尊亲手了结的那一夜,恰恰也是一个月圆之夜。这未免有些巧合。我还听说,天界的神仙若在某些时刻受了重创,元神心智有所损伤时,这伤会在将来的同一时刻反复发作,发作时痛苦万分,必须得前往灵气充沛之地休养才行。”
安息继续抽丝剥茧。
安魄却没有接话了,只定定地看着安息,而聚魂则是一脸听傻了的疑惑,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咳咳。”
安息不自然地咳了几声,以为是他们不信这些小道消息,又解释道:
“其实不是听说,我确定的。说起来惭愧,别看你们上司我如今威风赫赫,当年刚被师傅捡回天界那会儿,情形却有些不太好。师傅费了很大劲才将我的魂魄留住,放在凝仙池中将养了许久,足足用了一百年才勉强化出仙形。”
安息缓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但那之后,每到月圆之夜又会被旧伤折磨,需返回凝仙池静养才能好一些,就这样又过了两百年。你们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基本已经能够控制自如了,是以你们不知道这段旧事。”
她轻叹一声:
“所以,我推测那幽冥鬼尊是同样的情况,只不过他的伤更重,所以需要休养的时间更长。对于幽冥鬼尊来说,黄泉泉眼无疑是极好的吸收补充阴气之地。”
安魄依旧只是静静看着她,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而聚魂,也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低声说道:
“原来神官你不喜满月,每到月圆之夜便闭门不出,是这个原因啊。”
安息向来不太喜欢温情到让人想哭的氛围,便故意调皮笑了笑,说道:
“何止是满月,我可是讨厌整个月亮呢!不过你们关注点是不是不对?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们,这幽冥鬼尊极有可能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来黄泉泉眼养伤,而那次不小心烧了逍遥王府应该是出了意外没控制好。”
安魄终于恢复了正常,总结陈词道: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是与不是,看看便知。”
聚魂已经习惯这两人一来一往一唱一和,他向来是注重武力输出,脑子没他们那么弯弯绕绕。不过这也不重要,他听得懂结论就行了。
三人难得空闲,便在鬼界自由游荡了一番,又借着打牌的机会,从冥使那套了些话,多获得了些情报。
原来,要想去到这黄泉泉眼,需得拿着阎王的通行证,下过十八层地狱才行。
这还不只,黄泉入口处还有谛听兽把守,非阎王本人不得入内。这就有些麻烦了。
“唉。”
安息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又藏不住有些兴奋:
“如此一来,我便只能再去会会那逍遥老头了。”
聚魂本来不知道安息的兴奋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很快当他见到安息抱着酒坛两眼放光的模样时,便也明白了。
安息说干就干,第二日黄昏之时,便又没脸没皮地跑到逍遥王府,去讨酒喝了。
“逍遥老头,我好惨,我太惨了……”
安息一见到阎王,便扑上去,痛哭流涕。
“哎呦我的香香小妹,这是怎么了?”
阎王一脸疑惑。
“我好惨,天界的神官太不好当了!”
安息继续哭诉。
“那天界神官本就没什么好当的。我之前也说过,当这神官作甚,不如辞了来我这里,咱们日日对饮逍遥快乐!”
阎王对自己管理的冥界很是满意。
“唉,我昨日说的那些话,做不得真。你也知道,我怕我身边跟着的那两个黑脸娃,因为他们其实是我师傅派来监视我的。”
安息一面抽抽噎噎地说着,一面往阎王的身上抹着泪:
“呜呜呜我真的太惨了。我师傅怕我年轻当不好死神之值,有辱他神君威名,才特地派他们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我真惨,真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