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你说要不然陛下为什么突然就封了一位公主？要说因为功劳大，册封异性公主、异性王的，也不是没有先例，但是这赐姓慕容，却真真是头一回。想必是接着册封，让着明珠公主认祖归宗。”

那商人似乎越说越气愤：

“说的正是！你说，陛下与娘娘明明知道那个预言，却还是认回了这明珠公主，这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偏偏这明烈公主还顶着什么吉祥物、祥瑞的头衔，真是恶心透了！”

几人被这商人说动了心思，也没有再出言维护明烈了。

昭曜太子听得很是生气，难得黑了脸色，想要开口与他们争辩，却被明烈阻止了。

“哥哥，茶也喝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到别处看看吧。”

“英娘，他们……”

昭曜太子还是有些过不去。

明烈：“哥哥，君子坦荡荡，我问心无愧。当务之急，还是赈灾要紧。”

几人起身离开茶棚，而身后则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小虎子”和惊天动地的哭泣之声。

明烈与昭曜太子一路走来，所见均是残墟断壁，还有些尸体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草席子一卷放在路边，情况之惨烈与战场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哥哥，如今气温炎热，这些尸体放在路边，若是腐烂了恐怕容易引发瘟疫，还是得交代官员尽快处理了为好。”

“嗯。不过这几天官府也是忙不过来了。要做的事情太多，若想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这些尸体，是只能放在一起集中焚化了。”

“哥哥是不是有些于心不忍。”

“咱们凤仪人讲究入土为安。这些人何其无辜，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可能一句话都没能给亲人们留下，若是焚化了，便是连最后的尸体都没有了。”

明烈也沉默了。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昭曜太子叹了口气：

“不过，活人总比死人重要。相信国民们也会理解的。我会下令，让官兵们来将这些尸体收敛好，尽早一起焚化吧。”

明烈点点头：“那我们统一办一场丧葬仪式，也好给他们活着的亲人们一点安慰。”

两人正聚精会神地讨论着，一直在一旁沉默守护着的破云突然出言提醒：

“小心老鼠！”

两人这才看见，一条硕大的灰老鼠刚刚从两人脚下穿过，若是不小心真有可能一脚踩上去。

明烈想到了什么：

“哥哥，每次地震之后必定会引发瘟疫，特别是鼠疫，我们要早点防范才行。不然若真的大面积爆发了，如今我们药材不够，又是要死一拨人了。”

昭曜太子回道：

“我已经从别的州县紧急调拨了一批防治鼠疫的药，不过如今外面官道也被巨石堵塞了，需要走小路，就慢了些。算一算，应该也快要到了。”

两人边说边看，时不时还停下来与当地的百姓们聊会天。

快要晌午的时候，两人正想坐下来吃点东西，却突然觉得脚下地动山摇。

这下子连破云也十分紧张了：

“小心，余震来了！”

破云下意识冲过来将昭曜太子护在怀中，而昭曜太子则伸手拉了拉没反应过来的明烈。

四面八方传来各种惊恐的哀嚎声跟哭泣声，明烈蹲着身子稳住重心，只觉得仿佛身在无间炼狱一般，这不绝于耳的痛苦之声快要将她的心都搅碎了。

幸亏这余震不是很大，时间也短，很快就过去了。

明烈几人刚要向前走，斜后方却传来一声惊呼：

“燕子，我的燕子呢？你们看到我女儿了吗？”

有人答话：

“哎呦燕子她娘，我刚刚看到你们家燕子好像往你们家旧屋的方向去了，说是她爹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落在家里了，一定要去拿回来。”

“哎呦天杀的，她爹都没了，还要什么礼物！”

那妇人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了。

旁边的人提醒：

“我说燕子她娘，你快去看看，刚刚不是余震了吗？要是燕子真的去了旧屋，那就危险了。”

那妇人也反应了过来：

“燕子，我的燕子，娘只剩你一个了，你可别再出什么事！”

那妇人一溜烟跑了，旁边两个妇人在一起合计了一下，说道：

“若燕子真被埋了，燕子她娘一个人恐怕是不行，我们也去搭把手。”

两人随后就跟了上去。明烈与昭曜太子对视了一眼，也是跟了上去。

“燕子！燕子！能听得到娘说话吗？”

那妇人在一片废墟前大喊。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燕子她娘，你不要太着急，或许燕子是跑出来了，没有回音就是好事。”

那妇人点点头，脸色却还是十分难看，仍然不死心地喊道：

“燕子，燕子！听见娘说话就答应一声！”

就在这时，那废墟中传出来一声细细弱弱的声音：

“娘！”

那妇人听了又喜又悲，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燕子！你在哪啊？告诉娘你在哪？”

“娘，我在这。”

众人根据声音的位置，大概找到了燕子被埋的位置。一道大梁上面还堆了许多砖头瓦片，要救人恐怕并非易事。

“燕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那妇人围着这地方团团转，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娘，我疼，我疼。”

燕子的声音听上去更虚弱了。

另一个妇人说道：

“狗子她娘，你去街上找些官兵过来帮忙，这地方埋地严实，我们几个妇道人家挖不出来。年轻人，你们也搭把手，我们先把这上面的瓦片清理一下。”

难得这妇人在为难之中还能保持镇定，将事情安排地有条不紊，等一对官兵到来时，明烈几人已经差不多将最上面的瓦片清理好了。

破云用破云刀将一些砖头劈开，露出了一个小洞，几人能勉强看清楚下面的情况了。

“下面情况比较复杂，我不能强行用刀气破除了。不然碎石会马上将那孩子压死的。”

燕子娘连连道谢，又朝燕子喊道：

“燕子，燕子！不要怕，娘在这里，官兵也来了，我们马上就能救你出来了。”

燕子还是只喊疼。

透过那小洞看，她的腿应该是被掉下来的大梁压断了，流了许多血，情况怕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