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明烈公主前世献祭而死，理应是死得透透的、而且魂飞魄散。但是司命神君用了些方法，不仅帮助她聚齐了三魂七魄，还借助凤尾灵气让她又“重生”了。她也曾好奇师傅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但他却说天机不可泄露。

只是凤尾毕竟不是她的真身，所以算不上完全的复活，也造就了她这“阴阳人”的特殊体质。她不怕阴气，也不怕阳气，不是因为灵力高深，而是这体质自然造成的。

如果有朝一日凤尾灵气消散了，那吊着她这口“阳气”的源泉也就消失了，到时候，不知道是会堕先为鬼，还是直接灵基溃散、灰飞烟灭了。

纳兰雪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些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秘密，又何必执着于将这些伤疤一一揭开呢。

三人一起走向断崖边，血海近处。

安息看着这波涛汹涌的血海，想着不知是多少冤魂的血泪汇聚而成的，难免有些惋惜与哀叹。她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安息诀，希望能够多少给这些亡魂带来些超度与慰藉。

“这断崖之间距离甚远，血海又怨气阴气极重，我们该怎么过去？”

纳兰雪望着由于天堑一般无法跨越的鸿沟，一筹莫展。

明月长袖一挥，立刻有一排长明灯铺在了血海中央，将两处断崖连接了起来。

“好厉害的长明灯，竟然不怕这血海的腐蚀。”

纳兰雪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了这“鬼王”真不是浪得虚名。

“这是鬼灯长明”，安息解释道，“是鬼王炼化的法器。要是我们出去了，你可以去鬼境看一看，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的。”

纳兰雪脸上浮现出一抹惆怅之色：

“希望我真的能够摆脱这修罗鬼府吧。”

明月已经率先踏步站在了长明灯上，又转过身伸出手：

“阿烈，以防有什么意外，把手给我。”

安息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最终还是没有牵上去。她召唤缚魂绫，依次绑在三人腰上，让三人既有各自的活动空间，又彼此相连。

明月一言不发，回过头去，带着安息、纳兰雪向前走去。

三人行到一半时，纳兰雪却突然跪倒，伸着手就要往血海中探去，像是要捞起什么东西，带着哭腔喊道：

“长老！小虎子！”

安息与明月见状不对，立刻停下了脚步，走在三人中间的安息更是迅速将她拉住，避免她跳入血海中。

“放开我，放开我！”

纳兰雪一边哭一边摇头：

“我的族人就在这里面，我要救他们出来，我要救他们出来！”

“雪圣女，你冷静一下，他们早就灰飞烟灭了！”

安息试图唤醒纳兰雪的神志。

“不不，他们就在里面，放我过去！”

纳兰雪疯魔了一般，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长明灯桥也开始有些微微的晃动，安息一个不小心脚下没有站稳，竟被拼命向下挣扎的纳兰雪带着跌落了下去。

安息觉得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怨气与阴气几乎要让她窒息了，而纳兰雪像是已经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她一面死死抓住纳兰雪不松手，一面反手抓住后方的缚魂绫，接着鬼王那边的力量避免一头栽进血海中。

还好明月反应也足够快，他手上用力，将即将跌落的二人扯住，又召唤出宝剑“不知”，将安息与纳兰雪接住，三人改为御剑飞行。

安息落到剑面上，才松了一口气：

“鬼王，你这把宝剑看上去平平无奇，为何如此厉害，我拿到手里的时候就觉得阴气很重，如今它竟然是连血海都不怕，能够直接从其中穿过？”

明月颇有意味地笑了笑：

“阿烈，你知道的，不管在哪方面，我一向都很厉害。”

安息看着他那欠揍的笑容，总觉得他在暗示自己什么。

没一会儿，三人便抵达了另一处断崖，纳兰雪也悠悠转醒。

“抱歉，刚才我见到族人们在血海中挣扎，一时控制不住。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

纳兰雪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虽然醒了，却还是泪流不止。

“雪圣女，请节哀。你的族人们若知道你还惦念着他们，会安息瞑目的。”

安息拍了拍纳兰雪的肩膀。

纳兰雪还是哭得不能自已：

“阿烈，你说，他们还有机会再世为人吗？我的族人们，他们都很善良，应该会有机会吧？”

安息心里知道已经灰飞烟灭的魂魄不可能再轮回转世了，却不忍心再刺激纳兰雪，便宽慰道：

“雪圣女，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好人总会有福报的，即使来的迟了些，也总会有的。”

纳兰雪点点头，说道：

“谢谢你们，我想自己先静一静。”

安息与明月自觉地走开了，给纳兰雪一些整理情绪的空间。

“鬼王，你刚刚有看到什么吗？”

安息问道。

“没有”。

明月摇了摇头。

“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安息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当中只有纳兰雪对这血海有反应。”

“这血海中应该是汇聚了所有死于修罗鬼府的冤魂的怨气，这当中应当没有我们认识的人，所以我们才什么都看不到。”

明月分析道。

安息点了点头，她也是如此推测的。若是有人勉强闯过生门，却在死门中因此上钩，也就会功败垂成了。撇开别的不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们两个当真是默契十足。

纳兰雪平复下来后，三人打开了死门，进入了生死门的空间内。

死门从他们身后缓缓阖上，然后有一个天外之音忽然响起，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十分僵硬地说道：

“欢迎来到，生死门。”

“是谁在说话？”

纳兰雪立刻警觉了起来。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生死门，生生死死，非生即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话音落下后，有两条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什么意思？”

安息也未能参透这话中的意思。

“这两条通道，一人一道，请做出你们的选择。”

那个声音一板一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