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夜家老宅。
“都做干净了?”
花园里,一处茂盛的绿植旁,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只见白小晴拿着手机压低了嗓子询问道。
“夫人放心!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得滴水不漏!”
“好了,拿着那个箱子远走高飞吧!记住!永远别再回来!”
那边厢,秦正清接到了夜天雄打来的电话。
“怎么?正清兄多日不见,难道真的就不顾多年的兄弟情分?”
那段时间,正是为了拿下东区的那块地皮,与秦正清闹了不少别扭,怪都怪太相信别人,把夜天雄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曾经好几次,也是靠着他的关系帮他拿了不少地,这些年才让他的身价不断飙升,这次却不一样,上面早就有文件......
总之,不是他秦正清一个人说了算的。
哪知,夜天雄却急了眼儿,说什么他都已经把大部分资金都放到那个项目上去了,现在说不行,就不行,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就没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难道,你要让老兄我犯错误吗?”
秦正清一向清廉,虽说,靠着自己的关系一直帮着他,可那都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哼!你就不怕嫂子知道了你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夜天雄阴险至极的声音,意思再明白不过,其实,夜天雄也只不过是想吓吓他而已。
秦正清心里一紧,吓得揩了揩汗水,结婚这么些年来,与自己的太太一直恩爱有加,只是当时第一次在那个雨天邂逅温莹莹的时候,觉得她长得像初恋,这才渐渐没能把持住。
欢乐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三年,直到那天,秦正清给夜天雄打了个电话,把他约到了酒楼的包间里。
酒过三巡,这才把后院起火的事吐露了出来。
要知道,秦正清虽然身居高位,但却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当初若不是靠着陆夫人娘家的关系,他也爬不到现在这么高,这些年来,他也是由衷地感谢他的夫人,可是,后来谁又料到,出轨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竟然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不透风的墙。
“来!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正清兄,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秦正清打了一个嗝,真可谓是满脸的红霞飞,看到他如此颓废的样子,夜天雄也着实地担忧,他可是自己叱咤商界的一个强有力后盾,要是这棵大树倒了,他还有活路吗?这就叫一荣俱荣,一焚俱焚。
只见夜天雄眉头一蹙,一把夺过酒杯,咚的一声摁在了桌上,吐了口气道:“好!正清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你遇到了难处,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担心我这样做……对不起嫂子。”
闻言,秦正清似乎酒也醒了,眨了眨眼,凝视着他。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就安排手下去把莹莹接过来,就住我酒店的总统套房,你看如何?一日三餐的供给自是不必说,当然,这也是让你安心,也好随时走动,怎么样?”
言罢,秦正清定定地看着夜天雄,仰头,猛的又干了一杯,重重地把酒杯摁在了桌上自嘲道:“想不到我秦正清一世英名,却栽在了这种风月事上,哈哈!来吧,老子奉陪!”
外面早就有他的风言风语了,甚至,都传到了上面去了,也正是晋升考核的关键时候,想不到却被死对头很好的利用了一把,谁叫他被别人抓着了把柄呢?只怪自己一时犯傻,干出了那样的事。
“正清兄,这么点儿小事儿何至于此?”
夜天雄说得倒轻松,他哪儿知道自己对那个小女人动了真情,而且,还为他生下个可爱的女儿。
“我看啦,什么子总统套房就算了,酒店里人多眼杂……”
“我倒是又想起个地方,我在西郊有块地,当年为了避暑在那儿修建了一个别墅,虽然,小是小了点儿,也不上什么档次,但是,那儿环境安静,我想,他们母女俩去那儿住,再合适不过了。”
夜天雄突然打断了秦正清。
“那好,就那儿了。天雄老弟,那就有劳你了。”
“哪里哪里,正清兄的事不就是小弟我的事吗?”
言语间,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秦正清,目光里透出的神情,秦正清也看得个真切,他也不是傻子,场面上混迹了这么久,这个暗示他还是明白的,只可惜,现在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上面为什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把他的秘书小刘换了?甚至风声都没听到一丁点儿,看来,这次对他秦正清是有备而来,莫不是真的听到了什么传闻,是安插人手来监督他的吧?似乎仕途堪忧啊!
现在,他秦正清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后院的火给灭了,在世人的眼里竖立一个家庭和睦的良好形象才是。
自从秦正清把照看温莹莹母女的事交给他后,夜天雄那是三天两头儿跑得勤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外面养的女人。
秦家官邸。
秦正清从车里亲自端下一盆君子兰,特意亲自送到了陆慧馨面前。
“哟!我可受不起!”
“慧馨,你不是很喜欢君子兰吗?今天,我让秘书专门去花市给你买了一盆,你看,品相还不错吧?”
已经很久没这样子了,记得没错的话,上次送她礼物,似乎还是五年前,随着他的官职越做越大,这夫妻间的感情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淡薄,直到那天,发现他衣服上的香水味儿,他秦正清竟背着她在外面养女人!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也不看看是谁?这陆家岂是这么好欺负的?
便带上人,大白天的就去了那别墅,虽然,她没下车,也根本就不屑看见那贱人,便指使手下人直接打进去了,把屋子砸了个稀巴烂,当是警告!这才扬长而去。
“佩儿怕怕!”
温莹莹忍着疼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环顾一下遍地狼藉的房间,安慰着展颜:“佩儿不怕!有妈妈在!佩儿不怕!啊!”
也就是那天后,秦正清这才着了急,原本以为瞒得严丝合缝,不承想却还是被陆慧馨知道了。所以,后来夜天雄自作主张将母女俩再次搬家,在一间不起眼儿的出租屋里安顿了下来,哪知道,却被白小晴误会了。
“怎么?最近这么消停了?不往外跑了?难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儿竟然还弄了这一出儿?搞什么浪漫?”
陆慧馨挑了挑眉道,环抱着手,不屑地背转身去,看来,她这是一肚子的火还没消下去啊!
见状,秦正清心里一咯噔,只好亲自上阵,这就放下花盆,一把拥住了她道:“慧馨,你这是说的啥话?都老夫老妻了,别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来,看看这盆君子兰如何?”
话里话外,似乎秦正清都在向她赔不是,陆慧馨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也不是什么泼妇,不然,那天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肯定就让手下的人狠狠地打了温莹莹才是,可是她没有,只命他们砸了家具,算是手下留情,也是她的休养所致。
“正清,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上面不是说要提拔你……”
陆慧馨还未说完,就被秦正清打断了。
“知道知道,可是,原本以为是个机会,哪承想把小刘给我换了,什么意思?!”
听罢,陆慧馨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捅你刀子了。”
“你是指?……”
他明白陆慧馨肯定说的是小刘,可是他知道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说了,主仆两人这些年感情也颇为深厚,还帮着他把父母从农村老家接了过来,一家人团聚,还给他大学毕业的弟弟安排了一份体面的工作,算是对他不错的了。
“嗯,不会是他!绝不会是小刘!”
那肯定就是小刘被人利用了!便拿这事来大做文章,才把他弄到了今日如此的境地。
“好了好了,慧馨啦,来,看看这盆君子兰如何?”
半年后,当秦正清带着一个布娃娃,去到海边别墅的时候,看见的却是空无一人,那段时间也正是跟夜天雄两人关系闹僵的时候。
夜家老宅。
那天,夜天雄从国外回来,从早上出门他的心都闷得慌,似乎有块石头堵在了胸口,让人不适。
“怎么?不是说下个星期才回国吗?”
正在大厅里侍弄花瓶的白小晴看见夜天雄回来了,心里顿时就一紧。也是藏不了话的人,想要狠狠地气他一番才解恨,便不屑地道:“你呀,恐怕再也见不到你那小贱人喽!”
更是优哉游哉地哼起小曲儿来。
“你说什么?”
知道大事不妙,她白小晴是何许人?只要什么事上了她的心,不做便罢,要做,就非做得完美,也就是说,若是她真的误认为自己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岂会装睁眼瞎?甚至,会对她……
“不好!”
夜天雄一个激灵,顿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也不再追问,径直走到车库,准备亲自开车,直奔那出租屋。可是,当他看见车轮胎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明明这辆车刚买回来不久,还没怎么开过,泥巴就有了!顿时就眼睛一眯,思忖:“难道是她开过?”
总觉得蹊跷!是什么事情,非得要她忍受着怀孕的身子亲自开车出门?!
当他提着礼物再次走向那座出租屋时,却看见门前的路上围了好些人,火灾现场更是一片狼藉,真是不忍直视。
“没见着这家的小孩!也只是看见了一具被烧焦了的大人遗骸。”
人群里不时有人议论道。
“真是造孽呀!太惨了!”
夜天雄手里的礼物一下滑落到了地上,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那场大火之后,展颜流落到小巷,出现在了展家的大门前。
“小屁孩儿,你哭什么呀?你家人呢?跑到我院儿里来,干嘛呀你?”
那天,确实是哭得太久,太伤心了,又有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失去了庇护人的小孩儿就像凄风苦雨中一只流浪的小奶猫,随时都会夭折。
或许是太饿了,看见堂屋的桌子上有馒头,涎水直流,展云清心一下就软了。
“嘿!我说你个小哑巴,只管吃,就不会说话啦?”
“我不是哑巴!”
肖碧华拿着一根竹片子,故意吓唬她,想不到这招儿还挺管用。
“那你叫啥名?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边巷子里那个什么寡妇的小孩儿嘛。”
寡妇什么的言词她听不懂,又咬了一口馒头,咽到肚子里了,打了一个嗝道:“我妈妈死了。”
“什么?你是说那寡妇死了?真的假的?啧啧啧!真是可怜!”
“妈!这谁呀?怎么吃我的馒头?哼!给我拿来!”
从外面玩了一会儿,回到家的展沐兄妹俩看见展颜,气不打一处来。展云更是一把愤懑地从展颜手里夺过了馒头。
“不许胡来!听见没?打今儿起,你们兄妹俩谁要是欺负她,信不信我揍死你们?”
不过好景不长,三年后,唯一的庇护人展云晴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