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国庆七天小长假终于在人们不舍又疲累的感慨下正式拉下了帷幕。各类车站再度川流不息,人群嘈杂的声音重新充斥着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
他们大多都拎着大包小包,心情各异地站在出租车候车队伍里谈论着这些天发生的趣事,又时而扭头望向前方,却发现仍是一条长龙。
似乎感觉自己都快等了一个世纪,却还是在原地一动未动;好像这种时候永远都是人多车少,便只能无奈一声叹
回家的路又要堵了。
而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每到假期结束的时候,李原夜总会在心中夸赞一番自己的明智。
他认为在假期选择出去旅游的人都是真正的强者。
就……这几天刚刚看到的新闻,八达岭长城上的一段小视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但的确在万里人群中传出了一声“我要回家”的哭喊。
说实话,偶尔回想起那个视频,李原夜还是不禁冷汗直冒的,如果是航拍视角,估计就有点人类看蚁群的意思了。
“啊!怎么又死掉了!这游戏玩不下去了啊!”突然,商青瑶的怒吼声从客厅传了进来。
“该吃饭了,别玩了。”
李原夜端着一盘热气腾腾香味浓烈的烧翅根从厨房走了出来,只见商青瑶盘腿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鼠标被扔到一边,还在气鼓鼓地望着变成灰色的屏幕嘟哝。
“玩好几天了也没见有什么长进,知道锐雯的光速qa该怎么操作了吗?”李原夜眉眼一挑,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
“哼!我不吃了……咦?那一盘……都是翅根吗?”
“嗯,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红烧翅根吗?”
“哇塞!万岁!”商青瑶十分高兴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跑到餐桌旁边望着鲜嫩多汁的翅根,不住地吞咽口水。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我还有最后一个蔬菜,炒完就出来。”李原夜在厨房里喊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商青瑶双眼一亮,大声回复着,在吃的问题上她从没跟谁客气过,但主要还是因为李原夜允许了,否则她还是会忍住。
李原夜在厨房里无奈地笑了笑。
这几天过得真是和平啊,可能也是因为放长假的缘故吧,这座城市在此期间就像变了个地方似的,不论白天夜晚都是人烟稀少,更别提行凶作恶的事了。
虽然也许……马上又要恢复原状了。
如此,李原夜倒也在晚上的时候早早收了工,方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很能睡的,并且这段时间居然都没再梦到他过世的妻女,这令他的心情稍稍还有些复杂。
不过每当夕阳西下,他还是会一边坐在阳台上接受阳光温暖的洗礼,一边在这金红的光辉下回想过去温馨的时刻,嘴角含笑,眼神柔和。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刻,他才会找到一丝真正的自我吧。
虽然每次都很短暂,毕竟家里还有一个无法形容的生物。
这个生物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在某个时刻做出更加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突然的一声如受到惊吓过度般的嚎叫。
第一次的时候李原夜还真以为出事了,结果一去才发现是商青瑶被游戏里的事情吓了一跳。
“唉……”李原夜想到商青瑶当时的那张挂着泪花惊魂未定,却又因为是被游戏吓的所以强忍惧意不想在他面前太丢面子的脸蛋,又是一声喟叹。
但这声叹,带着笑意。
“原夜!原夜!你快来看呐!出大事了!”
好吧,笑意没了。
李原夜下意识地认为商青瑶又在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大惊小怪,于是权当没听到,继续炒着自己的菜。
“原夜啊,夜哥!真出事了!你快来看这条新闻,上面的内容好奇怪啊,讲的好像是超能力哦。”
超能力?
“哇他们不会是在说你吧!”商青瑶惊呼。
……李原夜皱了下眉,觉得商青瑶这次可能没有在大惊小怪,便放下锅铲关掉炉灶,洗了洗手后快速走到餐桌边。
“来,我看看。”他一边拿纸巾擦手一边说。
商青瑶连忙把手机递给李原夜。
李原夜接过一看,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新闻标题中的“灵异”二字,而具体的内容则让他更是心下一惊,尤其文章末尾标注出现灵异事件的地名,正是张诚的老家永丰村。
难道……
李原夜皱眉思考起来,难道说是张诚因为不愿老家被拆迁,所以利用自己的能力躲藏在房子里搞鬼,以此将前来施工的工人们吓跑吗?
这也正好对应新闻所说的灵异现象。
李原夜稍稍将拳头捏紧,没想到张诚对于故乡的感情居然深厚到这种地步,难道他不明白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不……不对,现在还说不好。
这个世界到底还隐藏了多少超能力者谁都不清楚,这件事,也许是一个巧合也说不定……
“原夜,这应该不是在说你吧?毕竟这几天你都在家嘛。”商青瑶接过李原夜还回来的手机,又把新闻看了一遍说道:“而且你身为黑夜侠,应该也不会用光之类的能力吧。”
“你……先吃饭吧。”
李原夜说完后离去。
其实他本想说这上面指的地方就是张诚的老家,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可能会比以往复杂许多,毕竟涉及到友人之间,所以就改口没做提醒,这丫头忘了也好。
他来到阳台准备联系王正梁问问看新闻上的事情,却在刚找到王正梁号码的时候,恰好对方主动来电了。
“李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王正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而且带着一丝沉重,和以往痞贱的他大不相同。
李原夜这下可以真正确认心中猜想了,但心情变得越发复杂,问道:“你和张诚见过面了吗?”
王正梁苦涩地笑了笑,发出一声叹息:“果然……这事儿,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在我们从张诚老家走后的第二天,拆迁队就去强拆了,虽然只是去做了做样子,把一些棚子给毁了,但却把张诚外婆给吓到了,老人家现在已经住院了。”
“你说什么?他们怎么敢这么做!”李原夜很是震惊。
“听村子里的人说好像是因为那天我们去村委会闹事的缘故,这是他们在还以颜色,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会把老人吓进医院,已经赔礼道歉了。”
“嗯……”
“但那都是幌子!村委会的人趁老家没人住了,立马就联系了拆迁队,提早了对张诚老家的拆迁工作!如果不是张诚及时赶回去,恐怕那里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王正梁的声音陡然提高,李原夜听得出来其中的怒意,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疏忽那想要躲藏在怒意之下企图瞒天过海的狡黠,或者说是,悲伤。
简单点说就是,王正梁想借以愤怒的表达方式引导李原夜的思路,让他能先入为主地对村委会的所作所为同样地感到愤怒,这样一来说不定就会站在张诚这边。
这么做倒也正常。
毕竟王正梁熟悉李原夜的原则,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张诚一定会成为李原夜下一个要消灭的邪恶对象。即便村委会的人做得再怎么过分,但拆迁毕竟合情合理。
“张诚在哪?”沉默了片刻,李原夜问道。
他的声音没什么变化,很平淡。
王正梁无法猜测其想法。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就像考试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被考官发现携有作弊工具了的感觉。
“李哥……张诚他,真的只是太热爱故乡,才会做傻事的,我相信只要你和我一起去劝劝他,他一定会迷途知……”但他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是不是在老家?”
“……是,但现在的话,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了。”王正梁叹了口气,他知道李原夜不会留情面了。虽然难过,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嗯。”
“李哥!”感觉电话要被挂掉的王正梁不禁连忙喊道。
“怎么了?”
“你应该不会真的把张诚当成敌人那样对付吧,他的为人你不是不了解,这次只是因为……”
王正梁话到一半又沉默了,半晌,他又深吸一口气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最好不要。”
“……可是我……”
“老王,我想你一直在误会些什么。”
“啊?”
“我从没有认为张诚是我的敌人,这次动静闹得这么大,我只是想去找他当面聊清楚,如果他冥顽不灵的话,就给点小教训便是。你别紧张过度了。”
“原、原来如此!实在抱歉,我也是一时急躁,就很担心你会……哈、哈哈,那、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就很好了,不,不如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吧!”
“你如果真想一起来也不是不行,我就是怕事态如果真发展到需要我出手教训他,你在一旁会看不过眼。”
“绝对不会!李哥,我完全相信你!”
“既然这样,今晚七点,我们在永丰村村口碰头吧。”
“好!没问题!”
“嗯,挂了。”
“晚上见!李哥。”
王正梁挂掉电话,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又因为这一下过于放松,不禁使得在通话时一直紧绷着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咝”他吸了口凉气,扯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眼正胸膛前那一块瓶盖大小的焦黑伤痕,又扬起了一抹苦笑。
“诚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