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墨念抬手，食指轻轻扫过脸颊，她又道：“现在要回去吗？我不小心带你走远了。”

叶柳姝闻言，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们好像到了墓地里，她刚要让墨念推她回去，视线被一束百合花吸引。

上坟带百合花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她下意识扫了眼墓碑上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墨书？”叶柳姝语气微变。

墨念看着叶柳姝，疑惑道：“你认识我妈妈？”

“她是你妈妈？！”

叶柳姝下意识去看墓碑上子女的名字，的确刻着墨念与墨宸的名字。

“怎么了？”墨念看叶柳姝的表情不对。

“没……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叶柳姝轻咳一声，道：“我认识的那个墨书连婚都没结，更别提孩子了。”

“我妈妈也没结婚啊。”墨念说道。

叶柳姝错愕：“没、没结婚？未婚生子？单亲妈妈？”

“我和哥哥是妈妈领养的孩子。”

墨念摇头：“我们的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了，墨书是我们家的远方亲戚，她听说了我们的事后，领养了我们。”

“你有她的照片吗？”叶柳姝追问。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墨念不理解叶柳姝对墨书身份的执着。

“我妈妈以前一个很疼爱的学生也叫墨书。”

叶柳姝说道：“只不过……我妈妈去世办葬礼那天，那个墨书没有来。”

“只是学生而已，不到场很正常吧。”

墨念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妈妈是哪天办的葬礼？”

“……十月六号。”

叶柳姝光彩夺目的脸上，少有出现了黯淡之色，语气也变得忧郁：“去世的第七天。”

她妈妈是九月三十一号走的。

“我妈妈是在十月二号那天，心脏病发作走的。”

墨念拿出了手机，她低头操作着，语气淡淡：“我刚刚想起来，在离开之前，妈妈心情不是很好，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以前很喜欢的一位大学教授去世了。”

如果不是想到了这个，墨念也不会将两人联系起来。

“抱着我和我哥哥的，就是她。”

墨念将手机递给了叶柳姝。

叶柳姝接过一看，墨念手机屏幕上的，是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眉目清秀，带着书卷气的温柔女人，伸出双臂揽着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其中那名看着十多岁的女孩子神情麻木，与其说不高兴，倒不如说她仿佛天生没有表情一般，淡淡看着镜头。

叶柳姝的视线定格在中间那名女人身上，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她十月二号走的？”

“嗯。”

墨念看叶柳姝的样子，便明白叶柳姝口中的墨书，和她的养母墨书是同一人了，“那几天她心情不好，明明是放假，忽然说要去公司上班，可能是加班到太晚，心脏病发了，因为是休假期间，公司没什么人，等巡逻的保安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是吗。”叶柳姝将手机还给了墨念，她看向墨书的墓碑，忽道：“看来我错怪她了。”

墨念收起手机，说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嗯？”叶柳姝瞥了墨念一眼。

“虽然只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可如果是妈妈的话，也是那位教授的话……”

墨念说道：“妈妈一定会去的。葬礼。”

叶柳姝怔怔，她靠在轮椅上，不言不语，似乎在发呆想着什么。

“……我只见过她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叶柳姝才开口：“忘了是哪一年了，只记得我还很小，因为很小，所以藏在角落里，没有被我妈妈和她发现。”

“在那天的不久前，妈妈说要和她一个很喜欢的学生出去旅游。”

叶柳姝也没管墨念想不想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是和我提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却没有和爸爸哥哥讲，大概是我年纪比较小吧。”

“大人都很傲慢，总觉得小孩什么也不懂。”

叶柳姝淡淡道：“我那时候觉得，她好像很开心，我没见过那么开心的妈妈，所以偷偷跟了一段路，我想看看那名学生是谁，会让我妈妈那么开心……后来我很失望……不，不是失望，应该说……安心？我很安心的回去了。”

“因为那名学生是个女孩子。”

叶柳姝指了指墨念的手机：“比照片里还要年轻一些，照片一点都照不出她的温柔……还是说因为是那个时候，所以她更温柔呢？总之我看到那名学生不是男孩子的时候，就放心了。”

“没过多久，我妈妈就回来了。”

叶柳姝道：“她后来也没再提墨书的事……其实以前也没提过，只有那次旅游的时候，和我提过一次而已。”

“你记性很好。”墨念想了想，说道，“只提过一次的人，也能记得。”

她没有讽刺叶柳姝，正相反的是，她从别人嘴里听说她以前不知道的墨书，感觉很新鲜。

“不止一次。”

叶柳姝看了墨念一眼，又道：“我妈妈回来之后虽然再没提过，不过……一三年的时候，因为天气很好，所以我记得那是五月的一天，妈妈的病情在那样的日子里忽然恶化了，大概那时候妈妈就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整天都在陪着我，和我说了好多的话……也提到了墨书的事。”

“我妈妈说，墨书是她很喜欢的一位学生，如果可以，她想和墨书再见一面……似乎是在她得病后，她就没再跟墨书见面了，大概是不想让墨书担心吧，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叶柳姝说道。

“我妈妈也很温柔。”墨念想到了墨书对她的好，虽然无法体会那些举动背后的温暖，但墨书对她的照顾，总让她感觉很舒服。

“再温柔也不会有我妈妈温柔。”

叶柳姝会错了意，忽然跟墨念较劲起来。

墨念只能沉默，静静听叶柳姝讲话。

“所以，我妈妈虽然说了最想和墨书见面，但又说最不敢的，就是和墨书见面了。”

叶柳姝眼底微暗，“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害怕刺激到墨书吧，你也说她有心脏病，我妈妈肯定也知道，直到最后也没有去联系墨书，是我在她去世后，忍不住让管家找到了墨书的联系方式，将我妈妈的死讯告诉她，让她来参加葬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