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墨念的视线,纪时笙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眼。
“总裁。”
为了避免吓到纪时笙,墨念在他看到自己前开了口。
纪时笙一怔,他从臂弯里抬眼一看,就见一张带着微笑的熟悉脸庞。
“不是说过单独两人的时候,不要摆出这种虚伪的笑吗?”纪时笙声音暗哑,他坐起身摁了摁眉心。
“抱歉,我只是看你刚醒,怕你被我吓到。”
墨念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其实这种样子她更舒服一点,总是保持笑容也有点累。
一天下来,很容易造成脸笑僵了的状况,害她每天中午不得不去洗手间的隔间待上半个小时揉脸休息。
“在你心里,我是那种胆小的人吗?”纪时笙轻吐一口气,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
“外面有热水,我给你倒吧。”墨念朝纪时笙伸出手。
纪时笙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墨念,“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墨念接口,拿着杯子转身准备去外面接水。
只是,刚走两步,墨念脚步一顿。
“怎么了?”纪时笙察觉有异。
“胆小倒不至于……”
墨念忽然开口,扭身看向纪时笙,她用平静的语气,仿佛叙述事实一般说道:“只是觉得,你应该是比较敏感的人。”
纪时笙一愣。
没有等他回答,墨念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她轻轻带上门,发出“啪嗒”一声,纪时笙才回过神,他抬手掩面,将复杂之色藏匿于掌心之下,叹息声紧随而来:“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
……
墨念将热水倒好送回纪时笙办公室时,隐约感觉纪时笙似乎比刚才要冷淡了些。
大约是一开始醒来,有些迷糊,现在恢复平常了吧。
墨念并不意外纪时笙的冷漠,事实上她与纪时笙相处时,纪时笙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冷淡,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不管他们如何靠近对方,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去工作吗?”
这时,纪时笙的声音从耳旁响起。
墨念回过神,发现自己似乎在纪时笙桌前站了一会。
“之前在电话里不是有提到吗?”
墨念开口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纪时笙闻言,放下按揉太阳穴的手,一瞥墨念,道:“什么话?”
墨念见他目露倦色,不由得问道:“你昨晚熬夜了?”
“如果只是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你可以回去工作了。”纪时笙淡淡道。
墨念闻言一顿,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纪时笙的反应,纪时笙向来如此,很少向他人展露自己的软弱。
要不是纪时笙跟她在过去发生了那些事,她也不可能看到纪时笙的另一面。
“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和纪青墨,还有时盛聊了一些事。”
墨念转移话题,“在说那些事之前,我得问你一个问题。”
“墨念,你今天卖关子的次数比以往要多很多。”纪时笙道。
“你知道绑架我们的纵火犯的身份吗?”墨念又道。
纪时笙闻言一怔,他看向墨念,疑惑道:“我为什么要知道那种人的身份?”
果然。
墨念之前就怀疑纪时笙是不是不知道这点。
以纪时笙的性格,对于“责任”二字极为看重,所以才会无法原谅离开后再也没回来找他的自己,也在察觉纪青墨对她的特别后,怕连累到她辞掉了她。
如果纪时笙知道火场事件的犯人是因他而来,绝不会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可是,现实却没有像这样发展。
纪时笙对此只字不提。
“你果然……忘了。”墨念开口。
纪时笙心中一跳,不知怎么,一股奇怪的感情从心底浮起。
烦躁、压抑、痛苦……
“嘀嘀嘀——”
下一秒,纪时笙手腕上的电子表发出了警报声。
“纪时笙?”墨念立刻止住了后面的话,怎么回事?
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纪时笙的情况怎么会忽然开始不稳定?
“你等一会……”
纪时笙似乎也不明白情况,他闷哼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两瓶药,各倒了几颗后就水咽下,他一只手抓住心口的衣衫,另一只手扶在桌上,深呼吸着。
即便如此,墨念看纪时笙手腕电子表上显示的心跳数字仍旧起伏不定。
“纪时笙……”墨念下意识朝他伸出了手,“你没事吧?”
“啪。”
这时候,纪时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念出一串数字,接着问道:“记住了吗?”
墨念一怔:“你的意思是……”
“以防万一。”纪时笙眉宇间浮起痛苦之色,“明明才刚交换人格不久……怎么会变成这样……”
毫无预兆的,他开始疼痛,仿佛前兆来临一般。
墨念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也觉得纪时笙的变化毫无道理。
“是纪青墨变强了吗?”纪时笙眼底掠过一丝忧色。
墨念沉默不语,她总觉得原因不是这个。
没有理由,只是直觉。
过了好一会,纪时笙才缓和了些,电子表的数字也恢复了正常,不再狂响。
“呼……”纪时笙长舒一口气。
墨念给他递去纸巾,纪时笙愣了愣,没有立刻接下。
“你出了不少冷汗。”墨念解释道。
“哦……谢谢。”
纪时笙伸手拿过纸巾,拭去额上的细密的冷汗。
“刚才的话题……还要继续吗?”墨念看纪时笙的状态不怎么好。
“继续说吧。”
纪时笙看了眼墨念,“不是早就想跟我说了吗?”
是为自己着想,才忍着不舒服听自己说话吗?
墨念脑海中不由得浮起这个念头,但很快又否认了。
纪时笙对她……
大概没有这么体贴,吧?
“绑架犯的身份,是纪青墨告诉我的。”
墨念说道:“他知道这个,但我没听你提过,所以有些奇怪。”
纪时笙听着墨念说话,心里的压抑感只增不减,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种情况像人格转换的前兆,但他又能感觉其中有微妙的不同。
视线一转,纪时笙下意识看了眼手腕上电子表的屏幕,数字又在跳动了……
“那个绑架犯……是什么人?”纪时笙忍着不适开口,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你家公司名下某个工程的工人。”墨念开口,“因为一些事,所以才绑架了你,而我……只是因为刚好在现场,所以被他一起绑架了。”
“嘀嘀嘀——”
墨念话音落下,纪时笙终于还是忍耐到了极限,手腕上电子表狂响,他浑身颤抖,砰地一声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