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贺家许诺的商船又有了着落。
裴烨也觉得可行,点头道:“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人上折子,推举吏部郎中贺炽的女儿贺诗倩为太子妃。”
………
大秦建元五年,八月十八,六神值日之时,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这天,风轻云淡阳光正好,载着各府女郎的马车,一辆又一辆排着队停在了皇城门口。
进宫门前,凡是参加选秀的秀女,不论家世高低,都要下了马车接受检查。
检查好的,自己步行走进宫门,换乘宫里准备好的软桥,跟随主事的宫人进入内宫。
望着那些亭亭玉立的身影,一个一个的消失在巍峨的宫城里,整个京城仿佛都安静了。
御街两旁的生意人,闲暇之余都盯着皇城的出入口发呆。
直到八月二十六的那日上午,一众身着金甲,手扶腰刀的侍卫骑马簇拥着,坐在马车上手捧金色卷轴的传旨太监们出了宫门。
他们才开始沸腾了起来。
“你们说,这太子妃到底会花落谁家?”摊饼的,把锅铲一扔,笼着手问隔壁正忙着下三鲜小馄饨的店主。
这个时间点,不上不下的,整个御街都没什么生意。
没想到,他这小小的馄饨店,竟然来了两位衣着华贵的客人,可惜戴着斗篷,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脸。
“这还用说,当然是裴家了。”店主一边说话,一边把刚刚摊好的蛋饼皮切成丝状,与葱花一起放入盛着小馄饨的白瓷碗里。
“不可能。”
隔壁酒肆的老板娘走过来搭话道:“裴二姑娘是宁王妃看中的儿媳妇,两家正在议亲,裴尚书不知情,这才误报了上去。
以圣上与宁王的交情,怎么可能跟宁王妃抢儿媳妇?”
卖糖葫芦的经过,听了一耳朵,也凑了过来:“那大家都来猜一猜,糖葫芦免费吃。”
一帮生意人干脆聚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倒也不是贪他的糖葫芦,实在是闲得无聊,又好奇的不行。
“不是还有陈大姑娘吗?她祖父可是政事堂辅政的首席大学士。”
“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
陈大姑娘的马在大街上疯了,宁王世子英雄救美,与陈大姑娘一见钟情的佳话,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以啊,我觉得还是贺家的姑娘机率大些。”
“我看未必,督国公的小女儿也在京城,要是从参选的秀女中选不出太子殿下的良配。
说不定,圣上会直接下旨赐婚,我还是看好裴家。”
“谁说秀女中选不出太子的良配?你们这群人啊,就喜欢以门第取人。
杜大姑娘可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听说她与太子原是青梅竹马。依我说啊,最有希望当选太子妃的就属她了。”
“切――”有一部分人异口同声的嘘他。
聚拢的人群争得面红耳赤,渐渐地分成了三派,便有人趁此机会开了赌局。
支持裴家的一赔三;支持贺家的一赔五;支持杜家的竟然是一赔十。
听着外面的热闹,周九如将碗里最后一个小馄饨送入口中。
味道鲜美、咸香适口,还带点酸辣的三鲜馄饨,很符合她此时的心情。
就两个字“酸爽!”
吃完,她和卫斯年走出来,往写着贺家姑娘的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张百两银票:“我代店主压贺家。”
…………
进了皇城入了宫门,卫斯年问周九如:“贺四姑娘当选太子妃,你就这么开心?”
“以你的眼力,应该也看出了我阿兄修习的武道路数。”周九如笑着道:“在他没有成为宗师之前,是不可以亲近女色的。”
“贺诗倩年方十四,还未及笄,从年龄上来讲,她最为合适。”
卫斯年点点头:“难怪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都是内侍,又不准其她女人近他三尺之内。”
周九如脸上隐隐地透出恼怒:“若不然,吴妃那么拙劣的计谋,怎么会有人相信。”
“中秋过后,京中的一些重臣家眷私下已有传言,说我阿兄好男色。偏他这几日,又与宁王世子,还有你日日黏在一起。”
卫斯年漫声说道:“我们那是在切磋武技。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武道巅峰,只需一个契机,便可突破那层屏障,成为宗师。”
周九如道:“吴妃想卖个好给裴家,没想到人家督国公夫妇不但不领情,还直接推举了贺家二房。
你说,她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管她干什么?”卫斯年蹙眉,话锋一转道:“周周,你还是快想办法,把太子的名声给恢复过来。
你刚才去东市也听见了,这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
“无妨。”
周九如冲他一笑道:“我阿兄洁身自好,不染女色。但他的身份地位却杜绝不了女人。这几年,东宫不知打发了多少想爬他床的宫女。”
“现在有了这个好男色的名头,正好让那些上赶着投怀送抱的消停一阵子。”
“可你别忘了,便是太子妃和卓承徽的年纪等得,杜大姑娘这个正三品的良娣已经年满十七了。”
卫斯年提醒她道:“万一她不愿意等……”
“不愿意也得等。”
周九如倨傲地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若使手段,误了我阿兄,我绝饶不了她。”
卓之语被封为正五品承徽,按制东宫太子妃以下,设置良娣二位,良媛六位,承徽十位,昭训十六位,奉仪二十四位。
但圣上有言,太子乃国之根本,应勤勉政事,不可耽于内帏。
所以这次选秀,东宫除太子妃外,只采选了良娣一名,承徽一名,奉仪两名。
按朝廷礼制,颁布了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后,选秀就算结束了。
落选的秀女,带着孟皇后的赏赐返回原籍,在京的也都忙着议亲。
张夫人自从接了册封庶女贺萍为正四品婕妤的圣旨后,就一病不起了。
原想等着贺诗画出宫之后,就立马返回润州。这建邺城,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正当她躺在床上自怨自艾,不该带贺萍这个小贱人入京时,却没想到一道赐婚圣旨,把她的病给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