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贤有家人,也有儿子,但常年不得相聚。
在他成为宦官后,因会用药也会用毒,非常受左贵妃器重,但他的家人却一直被左家控制着。
这次处理左致恒时,顾南野暗中派人去拿他的家人,但晚了一步,他的父母和兄嫂一家,都被左贵妃的人灭了口,只救出他的儿子。
魏德贤知道左贵妃的行事手段,他已落入顾南野手中,左贵妃断然不会救他,更不会留他,他如今反而只能靠着顾南野了。
“侯爷放心,公主中的是我研制的苗毒,我这就写解药的配方。”
顾南野不动神色,但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药方刚刚写完,徐保如便来报,说皇上来了……
曲慕歌昏天暗地的睡了多日,一直陷在前世叶桃花的梦境之中,始终回不到现实。
她一度觉得叶桃花要回来了,她大概真的要死了。
昏昏沉沉之中,耳边传来一阵嘈杂,许多人絮絮叨叨用紧张的语气说着话。
不一会儿,又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传来。
曲慕歌抬起沉重的眼皮,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坐在他床边,牵着她的手,正在垂泪。
床边忽然有人惊叹道:“姑娘睁眼了!陛下,姑娘醒了!有真龙护佑,姑娘必能化险为夷!”
男人异常惊喜,俯身上前看曲慕歌:“孩子,你看得到朕吗?朕是你父皇啊……”
曲慕歌眼神有些飘忽,不是她不肯回答,实在是身体不听使唤,来不及说一个字,又昏睡了过去。
雍帝激动的传唤道:“御医,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御医上前检查一番,回禀道:“皇上,姑娘的脉搏好转了不少,看来解药起作用了。”
“那就好,那就好。”雍帝释然道。
白以诚恭敬的垂首站在旁边,欣喜道:“这孩子昏睡这么多天,从未睁眼,唯独今日皇上来看她,她就好转了,必定是父女连心,感受到了皇上的牵挂啊!”
雍帝点头道:“这个孩子与朕有缘,朕今日就带她回宫,交由御医好生照料。”
白以诚大喜过望。
前不久,陛下刚从光明关凯旋,回京途中就收到白家的上书,秘报了叶太玄的事,但皇上一直没说要见这个孩子,更没说要相认的事。
白家以为要让叶太玄认祖归宗需要费些功夫,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昨晚突然私服到白家来探病。
据白家下人说,皇上在白玉堂中还密会了其他人,但到底是何人,下人不清楚,唯一知道实情的白渊回又不愿意说,直接把白以诚气了个半死。
皇上昨晚探病后,今早下了朝,又急巴巴的赶来了,现在还要把叶太玄接回宫,看来遗珠还朝,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叶太玄要被皇上带回皇宫医病的消息从白玉堂传出来,在院中等消息的白渊回却皱紧了眉头。
眼见着宫人们开始准备车驾带叶太玄进宫,白渊回立刻骑马出府,往香山赶去。
天音阁中,顾南野穿着日常便服,正坐在里面看着桌上的一个匣子出神。
见匆匆赶来的白渊回脸色不好,顾南野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站起来,问道:“解药没用吗?”
白渊回药头道:“解药有用,太玄的情况好转了一些。”
顾南野松了一口气。
白渊回继续说道:“可是,刚刚皇上又来看望她,还说今天就要把她带回宫,这可如何是好?”
顾南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昨夜雍帝微服私访到白府,叶太玄闭目睡在床上的瘦净面庞,与昔日文妃如出一辙,雍帝来了一瞧,还未听顾南野说任何话,心中就已信了大半!
顾南野跪地请罪,向雍帝承认《二妃传》是他派人编写的。
“臣当时捉到月嬷嬷,但只听月嬷嬷一面之词,也无法判断当年事情的真伪,只得剑走偏锋,借《二妃传》逼左贵妃动手,成功捉住了魏德贤。”
他将魏德贤提上来,魏德贤跪地说道:“当年奴才奉太医院命,留在金陵侍奉文妃待产,乱军进城时,文妃动了胎气,不能行动。当时的左嫔娘娘刚刚查出怀上了身孕,她便命奴才陪着他先逃出城,丢下了文妃娘娘。后来左嫔得知皇上要割城将文妃赎回来,害怕自己母子难保,便命左家死士前去刺杀文妃,嫁祸到乱军头上。文妃死前已诞下公主,是侍奉左右的月嬷嬷亲自接的产,月嬷嬷原本就是左嫔安插在文妃身边的人,所以左家死士将他们带了回去另行发落。左嫔原不想留着公主,但她的胎相一直不稳,她担心保不住自己的龙嗣,便先留下公主,万一不成收养文妃遗孤也可以做为退路。后来二殿下顺利生下,左嫔见文妃之事已按下去,便让月嬷嬷将公主送了人……”
雍帝听完,心中大恸,看着濒死的孩子,想起枉死的文妃,痛哭不已。
“这是朕的孩子!”
雍帝命人将魏德贤提回宫中交给锦衣卫严查此事,可顾南野今日一早就收到消息,说魏德贤已被人灭口在了囚所之中。
虽然魏公公的死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左贵妃动作这么快,足以说明她在宫中有足够的势力。
徐保如愤慨的捶了一下桌子,说:“左贵妃实在是狡猾至极!三番两次在我们眼皮下杀人!”
顾南野虽未说话,但面色十分不好看。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左贵妃的威胁,而是皇上。
皇上明知左贵妃未除,叶太玄此时回宫有危险,为何还要带她回宫?
宋夕元问道:“侯爷,是不是皇上还是疑心太玄的身份,想以此试探?”
顾南野摇头,苦笑道:“左贵妃在锦衣卫手中杀了魏德贤,必然触怒了皇上。皇上正是相信太玄的身份,才想以太玄为饵,拿到左贵妃新的证据。”
白渊回着急的说:“不行,我不能看着太玄妹妹就这么进宫,我回家找祖父去!”
“等等!”顾南野忽然将他喊住,说:“皇上正气在心头,必不会听你们劝说,而且皇上并不是心狠之人,不至于白白葬送太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