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太后说:“你那几个妹妹自幼长在我身边,仪态风度自然有皇家体面,但她们的出身到底是比你差一些,你又年长,该有个做皇姐的样子。”
“是。”
从慈宁宫出来,大皇子李佑显已得到消息,过来接曲慕歌去前朝的文华殿商量具体行程。
再次见到李佑显,他的神态比以往更精神,眼中的谨慎和拘谨少了许多,想必是二皇子、向贵嫔接连出事,给他带来了无限希望,也敢露出自信的一面了。
他对曲慕歌倒是非常客气,毕竟眼下太后和皇帝对这个失而复得的三公主都比较满意。
“皇祖母为女眷接待人选头疼有些日子了,最后能定下三皇妹,可见三皇妹已是皇祖母最疼的人了。”李佑显说道。
曲慕歌不敢应承,说:“哪里呀,皇祖母对几位妹妹都是一样的疼,只因皇祖母向来注重长幼有序,所以将此事交给我。”
一句“长幼有序”让李佑显十分舒畅,一路笑着跟曲慕歌介绍目前筹备的情况。
文华殿是内臣处理政务的地方,是四座宫殿的统称。
前殿便是文华殿,为集中议事的地方;后殿主敬殿,为内阁议事的地方;东殿是本仁殿,为中书省、门下省的办公所;西殿集义殿是尚书省下属的六部在宫中的办事处。
每座宫殿都是面阔五间、进深三间的大殿,李佑显要带曲慕歌去的礼部办事处就在集义殿的次间中。
因礼部侍郎葛铮被调任到吏部救急时带走了一些骨干官员,导致礼部一直缺人手,这几天更是忙得人仰马翻。
负责礼宾的宋夕元见大皇子和太玄来了,忙从文书堆里钻出来,命太监上茶后,与他们核对起虬穹王女来了之后的日程安排。
曲慕歌见负责人是宋夕元,心里就完全不担心了,她与他又相熟,有什么想法或建议,也能坦然大方的说出来,从容的样子倒让李佑显颇为惊讶。
其实礼部将行程安排的已经很合理了,曲慕歌只是出于私心,将端午节那天上午的游园行程变成了观龙舟赛的活动。
她不想为了一个虬穹王女,放众姐妹的鸽子。
对于这个建议,大皇子和宋夕元都没有异议,让虬穹学习端午习俗,感受赛龙舟的热烈氛围,也挺好。
商定好这些事,宋夕元需要去落实会务细节,便没有多陪曲慕歌了。
李佑显见要到午膳的时间了,便邀曲慕歌去皇子起居的北五所吃饭。
曲慕歌不想单独跟李佑显吃饭,推辞道:“大皇兄公务繁忙,不必专程招待我。”
李佑显笑了笑,不强求,便与她在文华殿门口道别。
因要筹备招待虬穹王女,曲慕歌不能出宫,这几日都要住在宫里,但她没有立即回体元殿,而在文华殿门口张望了一会儿。
环环问:“公主是在找侯爷吗?”
“嗯……”说好初一在宫里见,怎么没看到人?
环环说:“侯爷既要管刑部的事,也要管京军的事,还要和皇上议事,指不定在哪里呢。”
“也是。”曲慕歌决定回体元殿等着,顾南野想找她的话,比较方便。
体元殿的宫女知道太玄每月初一、十五会回宫,早已备好了午膳。
见她回来了,便准备开宴。
曲慕歌说:“在皇祖母那里用了些糕点,还不饿,再等等吧。”
宫女们依言退下,曲慕歌便在房里找了本书,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一直过了饭点,顾南野才姗姗来迟。
曲慕歌开心的传饭,亲自帮他布碗筷。
顾南野惊讶问道:“你还没用膳?”
曲慕歌也是一惊,反问道:“你已经吃了?”
还好顾南野摇头道:“没吃,刚刚才忙完。你以后不必专程等我,我事情多,没必要陪我饿着。”
曲慕歌乐意,说:“偶尔晚吃一时半会儿又没什么,就想等你一起。”
顾南野认真的看了曲慕歌一眼,心里很暖:“好,以后若与你有约,我尽量准时赶到。”
听了这话,曲慕歌笑着的脸上,浮出粉意。
小姑娘很神奇,在表达自己心意时,直白不扭捏,但一旦顾南野回应她,她反而害羞的无法自处。
顾南野吃饭快,曲慕歌也不多讲究,跟着他的节奏把饭吃了。
待放下碗筷,曲慕歌想到一事要跟顾南野商量。
“侯爷,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顾南野认真的看着曲慕歌,等她讲。
“我跟谢知音关系不错,我很欣赏她端方正直的品格和卓尔不群的才气,我想撮合她和白渊回两人,您觉得如何?”
此事不仅仅是白谢两家联姻的事,还涉及到谢家与大皇子的关系变化,所以曲慕歌觉得应该跟他说一声。
顾南野脸上难得出现意外的表情,问:“那你可知道谢小姐前世是大皇子侧妃?”
曲慕歌点头:“正因为知道,所以想问问侯爷,有没有大影响?因为就我所知,大皇子好像也不是很喜欢知音姐姐,换个侧妃,应该无事吧?”
顾南野摇头了,说:“他们感情如何我不太清楚,但谢知音诞下了皇长孙,而且皇长孙天资绝佳,十分得皇上喜爱。”
这下轮到曲慕歌意外了,她是真的没梦到过这些,大概也是因为叶桃花所见识、所参与的事情很有限吧。
曲慕歌回想到顾南野不支持皇长子,却不阻碍她和谢知音交好,曲慕歌大胆猜测道:“侯爷以前是想辅佐皇长孙吗?”
顾南野点头,亦觉得小姑娘的心思很通透,稍一点拨,很多深远的事就想到了。
曲慕歌没料到谢知音的婚事与未来的江山社稷有这么大的牵扯,这下可难办了啊。
她为难的说道:“那您的意思是,知音姐姐和渊回表哥的事是不成了?可是知音姐姐好像对渊回表哥动心了……这可怎么办,我这是把事办砸了啊……”
顾南野端着茶盅想了一会儿,说:“这几年间,很多事都变了,这个事倒也不是定数。”
前世的雍帝年迈孱弱,皇子互相倾轧不受器重,皇孙虽聪慧但年幼,导致雍朝君弱臣强,权贵奸佞横行,这是致使山河倾覆的重要原因。
皇长孙是个好苗子,但不能当做皇族唯一寄托,毕竟如前世一样,远水救不了近火。
等皇长孙长大成人,雍朝也是危在旦夕了。
顾南野除了肃清朝政,在继承人的事情上,他也在想别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