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站在城门口,眯眼凝望着眼前的这座小城,心里微微一叹,“天下大乱之际,像这样的小城,这样的守兵,不知道多年以后还能不能立在这土地之上啊!”说着还微微摇了摇头。
“喂,那个!”一络腮胡士兵一手提着长枪,一手指着南宫喊道,“对,就你!鬼鬼祟祟的,你是干什么的?”
南宫一身书生装扮。一袭青衫虽然陈旧却是一尘不染,青色方巾束发,挎个包袱,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油纸雨伞。白皙的脸庞嵌着的一双星眸仿佛是夜空里的明星。鼻子挺翘,微厚的嘴唇,嘴角总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时刻都在对着你轻笑。
看着那络腮胡士兵走到跟前,南宫方才拱手道:
“官爷,小人一介书生,游历天下增长见闻,路经宝地,如今天色已晚,正准备进城寻一落脚之处。”
“哦?值此天下大乱之际,各地战火纷飞,你一介书生游历天下就不怕危险?看你平安无恙到得此地,莫不会也是练家子?亦或是哪个藩王或者哪路叛逆的奸细到此刺探军情?”这士兵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双目炯炯,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宫,希望从其言行举止之中能够瞧出些端倪。
“官爷错怪,小生乃是天谴城东杏花村人士。”南宫再次拱手道。
“哦?杏花村?哈哈哈!”那络腮胡大汉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突然大小三声。
南宫甚是错愕,不知这位官爷大笑是何意。
“听说杏花村尽出些俊俏那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沉鱼落雁。如今看来过然不错,瞧你这般模样,的确可以称为是玉树临风啊。”那大汉盯着南宫打趣的道。
“官爷过奖。”
“听说杏花村李氏夫妇生有一女,名叫李燕,你可认识?”那大汉再次问南宫,真不知道他是从何知道李燕这个名字的。
“李燕正是家姐。”
“啊?这么巧?你也是李氏夫妇的孩子?”
“不错,小生姓李名天行。”因为娄未名曾经有过叮嘱,南宫一姓不可对外人说起,南宫只得说自己姓李,况且,养父是李姓,说自己姓李也并没有过错。
“哈哈,如此甚好,如今天色已晚,城门也就要关了,你且随我回去,与我那不成材的小子认识认识,他可是仰慕李燕很久了。”那络腮胡大汉爽朗大笑。
“多谢官爷,小生只是路过此地,随便将就一晚,明天便要出城上路。”南宫推辞道。
“嗯?莫不是嫌弃我一小小守城士兵,看我们不起?”那大汉突然怒睁双目,逼视这南宫问道。
“不敢不敢,如此便叨扰官爷一家了。”南宫见推脱不过,也只好应承了下来。
“这才对嘛。”那大汉转身回去与守城门的另三个士兵一起关好城门,便各自散去,而南宫就跟在那大汉的身后进得城去。
此时天色已黑,各家各户均已点上油灯,可道路上却依然一片昏暗,南宫紧紧跟在那大汉身后,向他家的方向走去。
“还未请教官爷高姓.”
“什么高姓低姓的?我姓张,你叫我张大叔即可!”那大汉说话声音甚是洪亮,犹如洪钟。
“是是,张大叔,小生有礼了。”
“嗯,前方不远就是我家,我家那小子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整日摆弄些刀枪棍棒,可是气煞我了。”
“大叔不必生气,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男儿大好建功立业只时,精通武艺在这乱世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保全亲人呐。”南宫微笑着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就靠他自己这么折腾,却无名师指点,如何能成大气?”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心努力,总会有一番作为。”
“我也希望如此啊。”
此时,两人已到得一小小庭院,庭院中央空旷,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甚是坚实,庭院虽然简陋,却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洁洁。院中靠墙的地方有一株大树,人腰粗细,少说应该有十多年的树龄,不然不会有这么粗壮。
在这株大树下有一排兵器架,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只是尽皆木质而已。而在庭院的另一边,有沙包,木人桩等诸般物事。
此时,院中一壮实少年赤着上身,手中拿一根齐眉棍,对着木人桩上下左右挥舞。
南宫和那张姓大汉站在一旁,看着赤着上身的少年。
“我们家这小子,就会舞枪弄棒,别人家的孩子在他这个年龄早已成家立业,他倒好…唉!”那张姓大汉长长叹了口气。
“还说什么乱世出枭雄,就他那熊样,整个一只狗熊。”
“……”南宫只得摇头微笑。
“老爹,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要我是狗熊,你算什么?”那少年闻得南宫和他父亲说话,放下手中的长棍,转身走过来跟其父亲做个鬼脸,笑着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络腮胡作势要打那少年,最后却只是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请问这位仁兄是?”那少年问起他父亲道。
“他啊,他可是我在路上给你捡回来的大舅子呢!”络腮胡大汉笑着跟这少年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那少年感觉甚是奇怪。
这时南宫一抱拳,对着这少年道:“在下李天行,李燕乃是家姐。”
“啊?你是李燕姑娘的弟弟?真是失礼失礼!”那少年连忙站起身来向着南宫一抱拳道。
“不知李姑娘可好?哦,还未自我介绍,我叫张进,今年十七岁,不知李兄弟大名?”那少年介绍自己给南宫认识。
“小弟姓李名天行,年方十六,见过李兄。”
“哈哈,想当年我岁从几个兄弟一起去天谴城东的深山狩猎,不想却迷失了方向,最后幸得杏花村李大叔相救,才走出那深山回的家来。就是那次,有幸见到你姐姐李燕小姐,惊为天人,自此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今日有幸见到李兄弟,还望李兄弟将来到你姐姐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在下感激不尽。”那张进见到李燕弟弟天行,心里甚是激动。
“张兄过奖,我们这山野村夫,哪配得上张兄这等好男儿。”
“哈哈,有话进去再说,站在这门口说话,成何体统?”那络腮胡大汉哈哈大笑道。
“瞧我,一听说李燕弟弟光临寒舍,心里就不知所以。怠慢贵客,恕罪恕罪。”
三人进得屋内,这时,张进的母亲却还在厨房里忙碌,听说家里来了贵客,连忙加菜来招呼。
过不多时,饭菜已好,张进帮其母亲端上桌来。
席间,张进由于心情激动,便不知觉的多喝了几杯,硬是要拉着南宫结成异性兄弟,张进年长一岁便为兄长。这一顿饭直吃到月上中天。
南宫本酒量不小,但也喝得头昏脑胀,头重脚轻,便早早的回到张进母亲为其准备的房间休息。
回的房中,南宫盘腿坐在床上修习功法。十多年来,每晚练功从不间断,雷打不动。刚过一周天,便已将体内酒精尽数排出体外,方觉好受许多。功行九个周天,天际已泛微明,鸡鸣三遍,收功下床。
南宫收拾好随身行李,准备离开。刚到得院中,关上房门,就见到张进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诧异的问道:
“贤弟就要离开?”
“多谢张兄昨晚的招待,小弟这就准备上路。”南宫向张进拱手道。
“贤弟稍等!”张进急急向后面自己的屋子走去,过得片刻,张进背着个包裹从里屋走出来。
南宫诧异的道:“张兄这是为何?”
“贤弟乃一介书生,独自上路多有不便,如今兵荒马乱,愚兄着实不放心让你一人上路。况且有愚兄一道,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好歹兄弟我也练过几下子,再说了,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闯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多增长些见识嘛。”张进呵呵笑道。
“李兄不必如此,况且你还有高堂等着尽孝….”
“就让他跟你一起去吧,我们还没有到没有这小子就不能生活的地步,况且没有这小子在身边,我们倒可以清净清净。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教这小子明白世面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看张大叔模样,应该是到时间去上岗了。
这时张进他母亲批着件衣服走出来,听说儿子要离开出去闯闯,眼睛顿时就红了,而行千里母担忧,这话着实不假。还回房拿了些银钱塞到张进手里,自是少补了一番叮咛嘱咐。
走出天谴城,张进倒没什么感觉,可张进这个大汉子却也不禁眼睛微红,毕竟是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故乡啊!突然就要离开了,心里当然会有些酸楚。不过比起自己的理想,这样一点复杂情绪很快便给他抛到九霄之外,更多的却是给放出笼子获得自由的鸟儿一般雀跃。
“贤弟,这次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恐怕我这辈子都只能窝在天谴城内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了此一生啊!”
“张兄过谦了,想张兄胸怀天下,天谴这样的小城怎么能容得下张兄这样的任务,只是没有遇到机会罢了。”南宫微微摇头道。
“好马也只有伯乐才识得啊!”南宫有感慨的道。
“愚兄只是一粗人,也没读过多少书,胸怀天下倒不敢,只是不忍天下千万万同胞受此劫难,方才有些感慨啊。”
“贤弟还未告知愚兄,我们这是去往何处?也好教愚兄做好行程上的安排。”张进兴奋的道。
“汗青城,素来听闻南宫大南宫将军高风亮节,不想却遭人陷害。虽然未能见得此人,但是去他的衣冠冢祭奠一番却是要的。”
“甚好,愚兄对南宫大南宫将军已是久仰已久,只恨生不逢时,未能为南宫大南宫将军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啊。”
再不多说,认准汗青城方向,二人一路急行而去。
南宫张进二人,一路向西而行,路上晓行夜宿,不知觉已入了伯阳地界。
伯阳乃当今皇帝叔叔伯阳王赵林的领地。伯阳王赵林乃是赵城四皇叔,是赵城四个皇叔中最无能的一个叔叔,但先皇却对此子却是宠爱有加,也许是宠爱得过了头,致使伯阳王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对封地内的事情不管不问。伯阳的百姓生活凄苦,再加上这些年战火纷飞,苛捐杂税名目却更多,导致生活本不是很好的伯阳百姓雪上加霜,真可谓是苛捐杂税猛于虎啊。
行到伯阳地界不多日,南宫张进二人便进得伯阳城,只是缴了不少的进城税费。身上本来不多的银钱也所剩无几。张进甚是苦恼,就身上这几个铜子,别说寻个落脚之处,就是能否饱餐一顿都是个问题呢。
“看来我们今晚得露宿街头了。”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铜子,张进甚是郁闷的道。
“嗯,露宿就露宿吧,也无关要紧。”南宫自小在杏花村生活,农村里本就生活清苦,况且这些年来,娄爷爷还独自一人生活再山洞中呢,自己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伯阳城里比较萧条,城中房屋多有空着的,也许是受不了这里的赋税压迫,又或者是战火纷飞的原因。张进此时倒不担心晚上没有个着落了。
寻的一处空着的房屋,二人便进到里面歇息了下来。此时天色已晚,草草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清水,张进便在地上打了个草铺睡下。多日来赶路比较急,况且荒山野外的,随时都要提防是否有毒虫蚁兽前来侵扰,一路赶来甚是疲乏。
南宫作在边上盘腿而息,多年来一直修行的《风萧萧神功》,如今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十多年来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内力到了这里仿佛到了瓶颈,始终无法突破。也不能找个人来解惑,还要自己一步一步的来摸索啊。
“唉”南宫低低叹了一声,虽然不能有进展,但仍要勤加修习,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这样一直修炼下去,总会有突破的一天。再不多想,心死便已沉入丹田,按照《风萧萧神功》的修习方法慢慢的修炼。
恍惚间天已拂晓,南宫睁开双眼,很是无奈,丹田中始终如一潭死水,没半点响动。虽然急行多日,但进过一夜的打坐休息,浑身再无半点疲态,精神奕奕。伸了个懒腰,南宫方才站起身来,这时张进也已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