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情况几乎不可测，程用吾他们进入溶洞接近四个小时的时候，几乎只前进了一半的距离。而随着他们的体力下降，注意力也没有最开始更加集中，接下来的探索过程将会更加的艰难。

张长弓看着手臂上的地图，由于地下的信号开始变弱，卫星信号的穿透性并不好，所以根本不可能借助卫星搭载的计算机对前路进行计算和预测，只能依靠他们亲手摸清楚。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他们还在地下水道当中寻找着。这处地下溶洞果然很大，覆盖了整个地下空间。这里面的水道四通八达，很多都是死胡同。虽然他们已经尽量按照正确的方向找过去了，但是溶洞的形状可不会照顾他们。

他们在溶洞当中追寻的最有效信息，就是身边的水流方向。感受着水流的方向，能够通往出口位置的水流，一定是向着正确方向流动的。但是特殊的地形导致的水流特性，依然让情况难以琢磨，所谓暗流汹涌无外乎就是这样。

眼看着诱导了一个岔路口，张长弓和程用吾对视了一眼，都是觉得有些无奈。这些分支洞口，很多都奇形怪状的，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揣度。有些看起来和小的洞口，过去之后可能是一片巨大的空腔，有些向下的通道，还可以转向上。

到底哪一条路才是通往外面的通道？这都要自己判断。张长弓按照老规矩，来到了最右边的一条通道入口，轻轻地从嘴角吐出一口气，气泡顿时出现在身边，迅速上升，在头灯的光芒下显得白亮诡异。

气泡缓缓向上，并且随着水流的作用，朝着洞口里面漂去。张长弓并没有着急下判断，而是又到了中间的洞口出，再次吐出一口气。这一次，气泡被水流裹挟着向洞口涌入的速度显然更快了，而且由于水流的挤压也不断变换着形状。

又来到了最左边洞口，这一处洞口是直接向下的，气泡在这个洞口已出现，便疯狂地朝着洞口的方向飞去，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气泡就转着圈圈到了洞口里面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让他们十分难以判断。

之前他们就产能警碰到过直接通向下面的洞口，水流涌入其中的速度十分快，但是等他们进入之后，半路上就遇到了地下暗河，水流之湍急，根本不像是两个水潭之间连接的河道，差点把他们都带走。

要不是身上的潜水设备推力足够，他们又都足够惊醒，恐怕还得在地下暗河当中被带走几个人。现在，又遇到了这样的洞口，到底要不要下去看看？几个人沉默了，看着对方的脸，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长弓想了想，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我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着。但是程用吾拦住了他，要两个人一起下去。张长弓点点头，两个人便顺着深入的洞口下到了深邃的洞口当中，外面几个人再他们的身上带上了绳索，固定在外面。

两个人下了溶洞，经过了弯弯曲曲的通道，一直向下深入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候，周围的水压都开始对他们产生的反应。就算是身上带着修为，张长弓依然是觉得呼吸沉闷，身体开始沉重起来。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听到了熟悉的“轰隆隆”声，是地下水道当中传来的撞击声。猛烈的水流不断地撞击着地下的岩石，在岩石的外围存在某些空腔，比如山洞或者裂缝的时候，就会发出这样巨大的声音。

看来这里又是地下暗河了，程用吾伸手拉住了张长弓，示意该上去了。但是张长弓却反手又拉住了要转身的程用吾，伸手指了指下面。两个人的头灯朝着一个方向照过去，就看到了在洞口和地下暗河的交界处，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挣扎。

这是个有点奇怪的生物，长得有点像娃娃鱼，但是身上不是光溜溜的，而是带着一块块贝壳一样的甲壳，如果不看脑袋，到时有点像穿山甲。在它的两腮补位，各自带着几条长长的肉须，在随着水流飘动。

这东西大概半米长，并没有爪子，看嘴里好像也没有牙齿，应该不是凶猛的肉食水生物。但是在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是带着眼睛的。而且在感受到光芒照过来的时候，显然抬头看了一眼张长弓他们，似乎在求救。

两个人顿时大喜过望！

这东西如果真的对光线有反应的话，应该不是地下的水生物，也就是说，它本身是生活在有阳光的水域当中的。而这片区域能够通到地面水域，显然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想要的出口！

想到这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到了互相眼中的惊喜。张长弓将身上的绳索交给了程用吾。程用吾在旁边光滑的岩石上绕了一个圈，慢慢地将张长弓往下放，小心地接近洞口湍急的水流。

张长弓艰难地下潜，尽量稳定住身体。他们所携带的潜水推进器，两个螺旋推进动力都向后，并不能控制方向，想要转变方向就需要潜水员自己的身体调整。或者简单的左右转向，可以通过两只手的控制器输出不同的推力来进行。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推进器就没有作用了。地下暗河的水流速度极快，在洞口的位置产生了巨大的压强差，让洞口的水流紊乱异常，几乎是胡乱转圈的。张长弓的身上带着绳索，在岩壁上固定身形，小心地接近洞口的位置。

看到有人下来，那只蜥蜴状的生物也是惊喜起来，尾巴不断摇晃着。它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到了这个地方，估计是被水流给卷到了洞口，幸亏抓住了旁边一块比较大的岩石，否则现在都不知道被水流给冲碎成多少块了。

张长弓将自己身上的绳索在一块岩石上缠了一圈，稍微借了一些力量，小心地站在了岩壁上，伸出手去，终于将这个东西给抱在了怀里。小东西很高兴，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竟然能够通过水流发生，也是有些神奇。

张长弓这才扯了扯绳索，于是程用吾开始在上面将张长弓拉回去。等脱离了洞口的紊乱区，张长弓也可以发动自己的推进器了。小家伙高兴地在他身边转圈圈，游动的速度倒是不慢，十分的灵活，看来甲壳并不会影响它的运动能力。

张长弓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看懂，伸手指了指洞口外面，没想到它居然听懂了，开始带头朝着外面游出去。两个人怕它就这么跑走了，便紧随其后，看护着它。能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还得看它呢！

等到出了洞口之后，外面守着的队员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有些诧异。他们怎么就带了一条……穿山甲？这地方哪来的穿山甲？真是见了鬼了！

张长弓没办法跟他们解释，现在他们的时间一共就只剩下了三个小时多一点，如果不能够找到出去的路，大家都得死。光凭着他们自己摸索，肯定是不行了，这里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们的能力水平，现在只能撞运气。

他尝试着跟小家伙交流，指了指另外两个洞口，又指了指上面，试图让小家伙明白他们的意图。没想到小家伙看了看那两个洞口，显然有些疑惑，却转身朝着他们来的时候那条路返回去。

张长弓摊开了手，觉得可能他们的运气糟透了。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张长弓和程用吾的想法，刚开始是有点期待，可是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往回走，也是忍不住有些失望，看着穿山甲离开，都没有动弹。

但是小家伙向前游了一段距离，却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似乎十分不解。看了看身后的这些人，它又重新返回来，游到了张长弓的背后，用头顶着他往外走。张长弓一愣，指了指身后，又指了指上面。

小家伙的眼睛里面充满着茫然，依然是带着他们返回。张长弓有点无奈，这小家伙不会是打算带他们返回之前他们进来的地方吧？估计现在回去时间也该不太够了。

但是，现在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他看了看程用吾，程用吾也是点点头。如果真的能够返回之前他们进来的瀑布，也好过在下面憋死，说不定有小家伙带路，回去的路也会快不少呢？

于是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跟上了小家伙。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小家伙并没有带着他们原路返回，而是穿过了三个分叉口之后，转身钻进了一个之前他们放弃没有选择的洞口。张长弓的眼前一亮， 紧随其后进入了洞口，其他的队友也是鱼贯而入。

剩下的路途，就是小家伙自己带路了，张长弓他们继续向前，没过多久，身边的水流突然变得更急了一些。他这才明白过来，地下的水流活动，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流速问题。

像他们之前那样摸过来，能摸到这里，已经算是奇迹了。显然，有些洞口的水流并不是很急，但是里面第七步你概况还得另说。这得看洞口的大小和通道的形状，而他们的头灯范围太小，根本不可能窥见全貌，所以判断肯定受到影响。

小家伙在前面带路，大概游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感受到一片平静的水流，身边的水温也开始下降了不少。张长弓他们知道，这显然是已经到了出口的位置，地上的水温受到外界的气温影响。

也是感受到了水温的变化，小家伙在前面停了下来不走了。张长弓知道，这小家伙肯定是到地下河道里面来过冬的。于是他也停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它，只好从包里掏出了两只能量棒，放在了它的嘴里。

小家伙游到了他的一边，将脑袋放在他的护目镜上蹭了蹭，蹭完之后似乎是嫌弃护目镜的强化塑料太硬太滑，有些傲娇地转身，朝着水道旁边的一处小洞口钻了进去，估计就是小家伙自己的家了。

在洞口的位置回头看了看，张长弓抬起手来挥了挥，小家伙迷茫了一下，同样抬起一条短短的蹼爪挥了挥。八个人这才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而去，没过多久，果然看到了微弱的光芒。

从溶洞当中出去，见到了一片沙地和四周游动的鱼类，他们都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向上冲过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厚厚的冰层，还有冰层上面微弱的月光。几个人都是欣喜若狂，立刻掏出了包里的冰锥。

在冰面上按照等边三角形的形状开了三个小小的洞口，三个人各自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棒状物，塞进了三个洞口当中。然后将棒状物的下面部分打开，湖水进入了小棒里面，迅速和里面的化学物质发生反应。

三个棒状物就在狭窄的洞口的当中猛然膨胀起来，随着洞口被塞紧，膨胀孩还在不断进行着，随后冰层上便传来了“卡啦”声。三角形的区域随着挤压的力量，猛然碎裂开来，变成了好几块碎片。

湖面上的冰层，本来就承受着自身的压力，水冻成冰的时候体积会迅速膨胀，在有限的湖面上，必然是边缘位置先结冰。内部的冰面甚至会因为冰层越来越厚自行出现断裂。有了外力的影响，小小的一点膨胀力就形成了巨大的破坏。

程用吾带头，先从碎冰当中轻轻探出头去，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他们在整个湖泊靠近西南的位置，周围安静异常，没有任何热量反应。于是他低下头去，对着下面的人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先行上了冰层。

在水下呆了将近六个小时，上岸之后程用吾都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身体极其的不适应。能量在经脉当中转了一圈，他伸手拿起了背后的枪，警戒着周围。而紧随其后，张长弓他们也从洞口爬了出来。

等到虽有人都出了洞口，几个人对视一眼，快速离开了湖面，进入了岸边的树丛当中，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才坐下来轮流休息。身上内衬连接着的能量炉也该耗尽了能量了，在冰水中如此长时间的保温，耗能太大了。

几个人立刻用卫星通讯汇报了行程，并且拿出了简易次元空间门，通过次元通道获取了新的能量炉、衣服、武器弹药之后，将原有的装备不能用的全都通过取东西的通道送回了帝国。

这些东西都尽量不能留给异族，这是帝国的规定。

看了看地图，程用吾说道：“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不出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够到达预定地点准备了。这半天一夜的时间，应该也是我们最佳的行动时间。之前追我们的高手，应该还以为我们躲在水下，或者干脆以为我们死了。”

其他人也都是点点头，开始迅速地吃饭喝水。能量棒在这样的环境下，冻得有点梆硬，吃起来就像棒冰，只能用热水送服。他们不敢吃自热盒饭，深入敌后，任何气息的泄露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不由得不小心。

草草结束了能量补充，各自轮流也休息完了，程用吾带头穿上了伪装服，所有人都融入到了树丛和积雪当中。小队就这样悄然前进，朝着预定地点摸过去，远处的 碌山山头和灰色烟雾，显得诡异非常。

接到了程用吾他们的通讯，时隔六个小时，西陲的 总参也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无名小队几乎是距离预定地点最近，身边环境最安全，摆脱敌人最彻底的一支小队。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应该在明天下午的时候就能够就位，一旦在碌山附近藏起来，依靠我们的技术，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只等行动开始。”

“其他小队呢？”诸郃问道。

“其他小队也有三支队伍正在小心前往，情况也比较安全，不过损失更惨重，人数最多的一个小队也只剩下五个人了。除了这三支队伍之外，还有两支队伍说正在观察，应该是已经脱离了危险。其余的小队还在努力中。”

“好！”诸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这算是碌山首发战开始之后最大的好消息了，不由得他们不开心：“通知下去，所有部分准备，一旦开始行动，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碌山！”

“是！”

“还有，接送他们返回的武装战斗机部队和火力掩护一定要万无一失，这些人一旦成功完成任务，将会是我们的大功臣！这样的战士，不应该因为任何其他人的失误出现伤亡，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是！”

于是，整个西陲开始行动了起来，原本情绪有些低迷的西陲部队，重新开始焕发出生机。就算是异族的新型机甲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悬在头顶，也不能够打击他们向往胜利的决心！

诸郃看着远方的碌山，看着碌山山腰上的积雪，那里埋葬着他们多少的兄弟。明天，只要明天，就是我们冲上去报仇的时候了！诸郃攥紧了拳头，眼神当中透露着锐利的光芒。

而就在此时，一道消失了许久的倩影，再次变得透明，出现在了营房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