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思朝挨了打,好几天都被看得严严实实,根本没空去找沈穆。
看着外面的天,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他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出去,决不能食言于人。
云开走进来给他送饭,安宁存心要让他知道厉害,不许阿暖近前,省得被他耍无赖纠缠,看着林嬷嬷的女儿来了,荀思朝瘪瘪嘴,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拉着她的手道,“云开姐姐,林嬷嬷好了么?”
“都怪我,不该乱跑的。”
也不知是真的愧疚还是为了出去不择手段,荀思朝居然真的挤出两滴眼泪来。
云开见状忙捧着他的脸,心疼地帮他擦去眼泪,然后比划着安慰他,说林嬷嬷已经没事儿了,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了。
“是我不好,让她着急了。”
“我阿娘都跟我说了,说林嬷嬷是我阿爷的乳母,就跟亲娘差不多的,是我的长辈,我应该听她的话,这些我都知道了.......”
眼巴巴地望着云开,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云开摸摸他的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盛了饭喂他,荀思朝想着阿爷说过的什么欲速则不达,咬咬牙,乖巧地吃起饭来。
“云开姐姐,一会儿吃完饭我们能去园子里逛逛么,我好几天没出去了,我想去透透气.....”
“不如我们去看望一下林嬷嬷吧,我应该去看望她一下的,好不好?”
荀思朝再聪明也是小孩子,那些小把戏云开一眼就看穿了,可她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一开始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荀思朝愣了下,继而搂着云开的脖子使劲在她脸上亲了下,笑道,“云开姐姐,你怎么这么好,满宫里就属你人最好,生得最好看。”
被他逗得合不拢嘴,云开拉着他的手,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提醒他如果想要出去一定要听话,而且不能惊动旁人。
使劲点了点头,有云开在,就算叫那些侍卫看见了也没关系的,反正他们不能擅离职守,也就不会跑去跟他阿娘告状。
牵着她的手乖巧地穿过庭院,在看过林嬷嬷之后,云开许他在园子里玩一会儿。
可是太子殿下得寸进尺,又有了别的要求。
因为思朝觉得仅凭自己一己之力是没办法跟沈穆长久保持联系的,云开盯得太紧了,寸步不离,且今日身边就算换成旁人也是一样。
想了下晏昵殿还有伺候自己的那些宫娥,阿暖好说话,可是厉雨讨厌,春樱护着他,但更向着他阿娘,林嬷嬷肯定最疼他,却什么都要管。
这么对比下来,也就只有云开合适。
“云开姐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帮我保密,好么?”
云开不晓得这孩子有什么秘密,他才多大点儿,秘密这个词儿是跟谁学的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那天跑去了哪儿,你别告诉别人。”
没想到他会跟自己分享,云开点点头,蹲下身来凑到他跟前儿。
“我忘了那儿的名字了,那儿没有牌匾,但我知道是哪儿,我带你去,走.....”
由着他拉着自己,云开跟他穿过御花园,走过了胭云台,又往后行了很久,终于看见一处草木凋零的院子。
“就是这儿,快,你跟我来。”
没有从正门进去,荀思朝绕到了后院,寻了一个偏门,先把脑袋探进去看了看,见没人发现,这才招呼云开轻手轻脚走进去。
主仆两个绕开了侍卫,太子爷三两步就跑到了庑廊上边,云开怕他掉下来,紧着跟了上去。
趴在墙根儿下面敲了敲窗棂,云开被思朝拉着蹲了下来,莫名的,她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自己从前做过似的。
敲了几次才听见屋里有动静,不一会儿功夫,窗子打开,伸出一只手把荀思朝提了起来。
提了一半儿的时候,沈穆忽然发现提不动了,他使劲往上一拉,外面忽然传出哎呦一声。
男人这才起身查看,发现一个小宫娥正抱着荀思朝的腿,难怪那么沉。
“云开姐姐,你别拉我。”
话音未落,男人一手一个,把两个都提了进来。
“哐当”,窗子关上,从前门绕过来的侍卫走过来查看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
三个人蹲在一块儿都没有出声,思朝和沈穆是主动的,而云开则是因为被人捂住了嘴。
待脚步声远了,荀思朝才拉了拉男人的手,“你不用堵她的嘴,她是哑巴。”
云开与沈穆四目相对,女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男人也有些尴尬,收回停在半空的手,道了一句,“抱歉。”
他转过去问思朝,“怎么带了旁人来?”
“她盯我盯得太紧了,我跑不出来,就干脆让她来了。”
看了眼云开,他凑近沈穆小声道,“你放心,她不会说话,不会告密的。”
又看了云开一眼,小宫娥被人戳了两次痛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还是怯怯低下了头。
“告不告密和会不会说话没关系,不过我看这位姑娘面善,又那么纵着你,应该不是那种人。”
莫名被夸了一下,云开脸红,把头偏到了别处。
低下头来看着思朝,沈穆摸着他的头道,“何况就算你这次跑出来没被发现,下次也会被发现的,有这位姑娘跟着你,咱们彼此也都放心些。”
那日思朝走后他就后悔了,宫里都是人,他们如果被抓住,自己倒是无妨,就怕拖累旁人,尤其是安宁。
但荀思朝那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事事周全呢。
没想到他倒是很聪明,竟然找到了个帮手来。
起身朝云开走起,男人一拱手,开始介绍自己,“在下沈穆,从前在西凉戍地,现在被陛下关在此处,姑娘放心,在下对太子并无恶意,只是觉得稚子无辜,他不过就是想找个人陪他玩儿罢了。”
一双眼睛澄澈干净,没有任何杂念,一上来就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叫云开想防备都防备不了。
她自然也对他的事有所耳闻,本以为能叫陛下防备的,定是大奸大恶之徒,今日见了,却觉得和预想半点儿不挨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