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
两人不由分说便动起了手,人群一下子哗然,除了几个胆大想看热闹的,其余的人瞬间一哄而散。
徐君礼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本来是抱着看戏的心情,可在他看到刍荛出刀的那一刻,瞳孔瞬间便缩紧了!
这刀!
不!这刀法!
刍荛有刀法吗?严格说来,确实没有。
可他出刀有他独特的章法。
他的刀,就像西北的风一样,狠辣,果决,来的毫无征兆,去的也毫不留情,横平竖直又一往无前,光是看着便能感受其中的那份儿决绝。
就像是喝了一碗西北的烈酒,让人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大喊一声痛快!
这刀太熟悉了。
甚至不是说熟悉,徐老三看着这刀,感觉自己闭上眼也能闻到西北的那一股子沙子味儿。
因为西北汉子用刀,十有八九都是如此。
他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这或许是个巧合,可是瞧着刍荛的这张脸,徐老三莫名的觉得熟悉,只是也只剩下了熟悉,他已经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但是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没法忘了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没法忘了自己是如何被宁远山这个老匹夫当着全军的面儿把他吊起来打的。
打了三天三夜。
他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他心里的耻辱柱。
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什么叫有杀错,没放过。
何况确实不能放过,他不敢想那事儿如果暴露出去半点儿风声,会在朝野中掀起多大的风波,但是他能想得到,宁远山到时候一定会把他再一次吊起来打。
就像此刻的宁浩一样,被吊起来打。
实际上,宁浩的修为不错。
确实不错,天赋不错,功法资源又什么都不缺,只要不是个傻子,怎么能差了去?其实不光是宁浩,大周大部分的这些权贵子弟,修为都还不错,很少有酒囊饭袋。
当然了,徐二是一个例外。
例外的不仅仅是徐二,徐老三也是个例外。
例外的好。
西北苦寒,危险,艰苦,可徐老三吃了这个苦,光这一点便引得那些人不得不高看一眼了,更别提徐老三干的还尚可,京城中时常能听闻宁远山给他报回来的军功。
虽然有抬举的水分,但是这事儿本来便如此,谁家的军功又能少得了水分了?
在杨柳和张易芝的诧异之中,徐老三忽然翻身下马,反手掏出一杆长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朝着刍荛刺去!
铛!
刍荛就像是被一座大山撞上了一般,一瞬间便倒飞了出去。
杨柳坐在马上一脸诧异,道:“什么情况?徐老三怎么也动手了?这不是宁浩的事儿吗?”
张易芝冷眼瞧着,摇了摇头。
杨柳嘿笑一声,道:“啧啧,亏得宁浩他老子还那样狠揍过徐老三,什么叫以德报怨?这大概就是了吧。”
“徐老三,你他娘的干什么?”宁浩破口大骂。
“怕你死了。”
“我呸!”宁浩啐一口,骂道:“你他娘的看不起老子?”
“呵。”
徐老三懒得跟宁浩废话,冷眼瞧着刍荛,瞧着刍荛手中的刀。
刀不是凡品,人不是普通人。
那一枪已经与偷袭无异了,可是这刍荛防的滴水不漏,看着倒飞了那么远,实际上一点儿伤也没有,如果不是事先堤防,是决计不可能的。
这就说通了。
这小子出手的时候,便对他有所防范,甚至是随时堤防着他们几人会出手。
刍荛手中的断发震颤不已,发出一阵蜂鸣,他面色如水阴沉,脸颊上的伤疤,就像是蜈蚣一样红艳,闪烁不定。
他手腕一抖,长刀断发一震,所有的震颤不见,刍荛呲牙露笑。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看着面前的这几人,他心头一声长叹。
自己果然不是个能忍的人。
算了,就如此吧。
他拧身向前。
徐老三手中的长枪化作一道长线,朝着刍荛的喉间便刺去,须臾既至。
刍荛瞳孔紧缩,视野中,仿佛一切的光线都被眼前的这一点寒芒吸收不见,天地万物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点。
他的身体,仿佛都不受控制了。
他竟然没法动弹!
刍荛狠狠的一咬自己的舌头,喷出一口血来,剧痛刺激的他身体一震,体内的真元重新流转,手中的断发不见轨迹的便挡在了身前。
当当当!
看似一点,可这一瞬间,两人的刀枪却不知道对撞了多少次,刍荛只觉自己体内的真元一阵破涛汹涌,仿佛飓风掠过一般,翻滚不停。
徐君礼狞笑一声,手中的漆黑长枪一抖,空中顿时划出一道右一道的圆弧,将刍荛牢牢的笼罩其中。
刍荛欲要身形暴退,却无路可退,那一道道枪线化作的圆弧,仿佛牢笼一般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画地为牢。
刍荛一咬牙,手中的断发忽然暴起万千豪光,体内翻滚不停的真元一瞬间被他强行提取,纷纷汇入手中的长刀之中。
他高举手中断发,猛地朝前斩出!
真元化刀,断发的刀身瞬间变大了数十倍,锋锐的刀锋令人心寒,仿佛连空气都能割裂,连目光都能割裂。
仿佛,在这一刀之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完整的!
观战的路人惨叫连连,但凡修为不够的,眼中都不由得流下一道道血泪。
咔咔咔……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徐君礼一瞬间面色大变,手中的黑枪一抖,抬枪指天,整个手臂都仿佛化作了虚影,瞬间不知道刺出多少枪去!
一道道黑色的弧线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碎,一道又一道。
徐君礼后退了一步。
他一脸狰狞,忽地喷出一口血,喝骂道:“找死!”
这一口老血喷出在半空,忽地便燃烧了起来,斑斑点点全落在了手中的长枪之上,漆黑的长枪瞬间变得血红无比,上面赤炎燃烧,殷红如血,腾的一下便冒起数丈高!
夕阳斜挂街头。
这一刻,刍荛眼前一阵恍惚,竟然有些分不清楚那些是火焰,而哪些,又是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