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淼淼知道如今的云尔琴不欢喜她,而她也因为梓炎的调皮捣蛋而不甚在意。只是不曾想到的,半夜里云尔琴竟然会跑到她房门前将门敲得“砰砰”作响。
她方沐浴完,一头秀发半湿的贴在右侧,显得更乌黑顺亮,白净素雅的面容不施脂粉,两颊微红,清水出芙蓉之中,又透着些魅惑,看得云尔琴一愣。
“你来找我,究竟是有何事?”上官淼淼淡淡一笑,让了开去,半倚在门框上,一派闲适模样。
云尔琴回神,只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正在上官淼淼以为她要放狠话之时,她却突然大吼起来,“梓炎你给我出来!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这回反倒是上官淼淼发愣了,她分明记得她是亲自将人送回到云尔琴的院子中看他蹦蹦跳跳的进去的,怎么她又到她房里来找人了呢?
正要开口,云尔琴身影一晃,一道香风掠过鼻尖,扬起她胸前的几缕秀发,回头往房中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在房中上蹿下跳,速度极快,晃花了她的眼,而让上官淼淼同样惊讶的,竟然是云尔琴一个飞跃间,竟然让她有一种错觉。
似乎那个她曾经熟悉的云尔琴,突然间踏云而去,飘逸如仙。
只在几个忡愣间,往床底钻去的红影被人揪着屁股上的衣服,往后一扯,差点将裤子给扯掉了,他才无奈的自己出来。
“姑姑……姑姑……你放手呀,再扯就掉了。”
人已经出来了,然而方才还仙气缭绕的女子,却如市井最粗鄙的悍妇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般,偏要提着他的裤子将人悬空提着。
梓炎人虽小,但自小聪慧,自然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如今被娘亲这般教训着,都急得要哭了。
“让你不好好说话!”眼角余光瞥到上官淼淼要来扮白脸,她心里就不舒坦。
她的孩子,她想如何教育便如何教育,何时又到了外人来插手了?往常在皇宫之中,梓剑珑可不曾忤逆过她一次。
“说!为何叫我姑姑!”她气恼非常,尤其是今晚本欲好生教育他一番,他竟然脚底抹油,房门都不曾踏入便跑了。
昨日便想带人回宫,但就因为他任性,一直缠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更让她气恼的是,平日里看着这般精明的人,如何就被人给哄得团团转了呢?
“姑姑这称呼好听!”梓炎知道娘亲生气了,便开始扮可怜,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亮丽,极其的吸引人,尤其是带着些水汽的时候,让任何硬心肠之人都狠不下心来继续责备。
“谁跟你说好听的?”然而云尔琴今日才不会被他轻易的蒙混过关了,依旧冷着脸,“说实话,不然……”
云尔琴平日里是极少冷着脸的,在梓炎的记忆中,他的娘娘总会看着某一处,一脸娴静,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淡雅,超脱,与尘世隔绝。是那种在画中定格的女子,赏心悦目,却不可碰触。
每当一有那种感觉之时,敏感的梓炎便会想尽办法使尽手段,让神思飘离的人回神,会怒会笑,会哭会忧,每当那时的娘亲,才是有真切的。
父皇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总会默许他的做法,不多以干涉。也不用皇宫中其他皇子的规矩来约束他,以至于他如今的无法无天。
这几日,他细心观察过,那红毛对他娘亲有意思,而娘亲的情绪也轻易的能让他给挑起来,不必像他那般调皮捣蛋,只需沉默的站在娘亲的不远处。
梓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云尔琴等得不耐烦,手起手落,大力的在他圆润的屁股上拍下一掌,清脆响声中,上官淼淼将人给抢了过来。
梓炎只是被打得愣住了,并非真痛,然而上官淼淼错认为他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便带了些怒气的对云尔琴道:“你怎么能这样待一个小孩子?他哪里做错了让你这般待他?”
云尔琴看着空了的双手,抬头就对上了上官淼淼的怒骂,顿时更怒了,“如何待他那是我的事,不必你一个外人来管。”
“你待他不好我便要管。”上官淼淼也不甘示弱的道:“你是他娘亲又如何?他皇子的身份便不容你来动手。”
“你……”云尔琴都要气疯了。她不知上官淼淼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一来便对她指手画脚了起来。
正要大闹一场,住在隔壁院子的奇徵,踏着月色缓步而来,一袭白衣似与月色和夜色融合在一处,若非远远的就传来他的低叹声,对峙中的两人可能都未曾注意到他的到来。
“怎么又吵起来了?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么?”
这话说着似乎是偏袒上官淼淼的,然而那瞥过来的冷眼,让上官淼淼背脊生寒。
人人皆说奇家公子是少年英雄,不仅一身武功了得,便是那气势也浑然天成,让人不寒而栗。
她上官淼淼与奇徵也算青梅竹马,加之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上官家一直是站在奇家一边的。就算奇徵似中了云尔琴的蛊,在魔宫主尊云霜汀生辰当日,亲手送去了紫凤,以此下聘云尔琴之后,闹得满城风雨之时,甚至是奇徵右臂被废,声名狼藉之时,上官家也未曾对奇家置之不理。
然而,一个曾经的青梅竹马,早已褪去了稚嫩的外表。如今的他是一个年纪轻轻就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男子,并十分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而不断努力去争取的男子。
即使那女子已属于别人。
若是平时,上官淼淼是不屑这种男女的,然而那男子是奇徵,那女子是她曾经最要好的手帕至交。
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奇徵便收回了视线,碰上了云尔琴若有所思的打量目光。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瞟,似想通了什么,突然大睁着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们两个……”
“嗯?我们怎么了?”奇徵笑着迎上去,云尔琴却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见她家的小石头还在房门口徘徊,一脸的惊惧,二话不说的走进去,将人护到身后,对奇徵与上官淼淼道:“我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青葱食指往上官淼淼处一指,“你如今渴望有个小孩……你……”又指向奇徵,“你却给不了她小孩,所以你就将我的孩子骗出皇宫,再诱哄他叫那女人娘亲,然后不再唤我娘娘,要他抛弃我这个娘娘……”
对于这一段乱七八糟的话,奇徵听得额际青筋一跳一跳的,大步上前,也不管她的意愿,伸手便将人给扯到面前来,他微低着头,额头几乎与云尔琴白皙光洁的额头相触。
“你方才说什么?我与她?嗯?”声音虽低沉,却带了几分冷意,如此近的距离,那双幽深无底的眼,就这样直直的看进云尔琴的内心里,让她心尖一颤,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且让她心痛。
“你……你靠那么近干什么?恼羞成怒么?”舌头打结的说着,想往后退却发现她的腰肢被他的粗壮有力的手紧紧的揽着,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腹前,感受到隔着几层衣裳下剧烈的颤动。
心中一惊一凉,背脊起了一身的冷汗。自救不得,便抬头去寻上官淼淼,期待她能出手相助,然而抬头看去,奇徵背后哪还有人。
庭院处只有在远处的树下挂着几盏风灯,一闪一闪的,似乎随时就会被风吹灭,她背后的光照过来,将她的影子拉长,打了一半在奇徵身上,让他一半脸露在光里,一半隐在黑暗中。
长久的对视中,两人的呼吸一深一浅,就在云尔琴以为自己会在这种窒息的气氛下崩溃,突然脑中一闪,脱口而出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为何我会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奇徵抓着她的腰肢的手臂一震,脸上的异样神色稍纵即逝,让她以为那是错觉。
“我们……是否在何处见过?为何我会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当年第一次见到她之时,她犹犹豫豫的开口,问的便是这一句。
那时她还是天界无忧无虑的琴瑶仙子,天君长子的未婚妻子。
那时他是天界与魔界的耻辱,成了被五湖六界的耻辱,只能活在暗无天日里。
然而即使暗无天日,他亦想碰触一下那无忧无虑的光明呀。那般的纯洁,那般的与世无争无忧无虑,那般的婉转动人。
他就那样,在云头看她嬉戏,一眼便烙印心底,永不能忘。
她成了他不能抹去的一个梦,无论能否梦想成真,他都要不顾一切的去触碰。
所以他迈出了黑暗的第一步,走到了她面前,将她的梓芙琴生生的以指尖夹断了一根,然后她抬头,清澈明净的眼睛,看着他隐隐翻涌的双眸,红唇皓齿,嫣然一笑,低声询问。
“我们是见过,见过许多许多次。”说罢,伸手将人一揽,霸道的圈在怀中,低头,亲上了那色泽诱人的红唇。
当时的云尔琴是何反应?
抬头之时,脸色绯红,带着羞怒,然而那双清澈的眸眼,即使带着怒气,在他眼中,还是诱人得紧,让他忍不住的再汲取再汲取,天地没有尽头才好。
奇徵陷入回忆之中,不知不觉便做了与回忆中一样的事,低头,亲吻。
然而此时在他怀中的女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懵懂的仙子,她在奇徵靠近,还差一寸的距离之时,手握成拳,朝着他的鼻子狠狠的砸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