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完草坪，乔知晴和路冉冉坐在草坪上，乔知晴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路冉冉咬咬牙，将昨天苏析和她说的话全数告诉了乔知晴，乔知晴听完之后的反应是浑身颤抖，面色微白，她忽然觉得喘不上气，大口呼吸了几下，她抬眸：“这是真的吗？”
“我亲眼所见。”
乔知晴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路冉冉知道，她一定想到了逝去的乔与迟。
乔知晴却顶着通红朦胧的双眼，微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再去接触这样的事，因为我觉得我会受不了，我会崩溃，我知道那种失去庇护的感觉。可是我也很幸运，失去一个世界，我又有了另一个世界。可是一个八旬老人，怎么才能给一个六岁小女孩一个世界....”
路冉冉拍拍她的背，她说：“这都是命吧，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弱小无助的。就像我生来卑微一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小晴。”江梓航的声音出现在附近，乔知晴就像忽然找到了归宿一般猛地抬头，江梓航就站在不远处看她，她抬起头的时候江梓航的眼睛明显暗了一下，随后快步走过来：“哭什么？”
乔知晴摇摇头：“没什么，我都听说了。”
“傻孩子。”江梓航蹲下来摸摸她的脸蛋，“生死有命，尽力就好。”
“你们可以救回那女孩的父亲吗？”乔知晴忽然抓住江梓航的手，迫切地问。
江梓航的眸子垂了垂，他没有正面回答，乔知晴却看出来了，她缓缓松下自己的手：“还是救不回来...终究还是悲剧一场。”
江梓航静静地蹲在那里，盯着她看了许久，路冉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用了，便问：“那你好好陪晴晴吧，我去找苏主任。”
江梓航点点头，路冉冉离开之后，江梓航才托起她的脸，无奈出声：“我知道你心疼那个小女孩，但是我们帮不了她，这些事她总要长大总要面对。”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乔知晴固执地问。
江梓航摇摇头，看着她慌乱的眼神万般无奈心疼：“有办法可以延长寿命，但是不会一劳永逸。”
“那就去救啊。”乔知晴激动地胸口一起一伏。
江梓航按耐住她的肩膀，将她摆正：“你听我说，这个病它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如果做手术，那成功率小到可能连零点零一都是奢侈。如果不做手术，靠化疗延续生命，你知道这是一笔多大的开销吗？他们的家庭承担不起的。”
“那难道就因为钱的问题你就不救了吗？那是一条人命那是一个家的希望啊！”
江梓航充血的眼睛凌厉起来，死死地盯住乔知晴：“化疗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过程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短暂，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治疗过程，即使筹款，募捐，也坚持不了几天的。”
“那就由医院承担不好吗？”
“医院从来都不是圣母的地方！”江梓航吼了她，乔知晴愣住了，上一次江梓航这么吼她还是她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江梓航调整了一下呼吸，“如果医院什么都可以承担，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病逝世了。”
乔知晴哭了，眼泪滴在她的手心里，她说：“我真的不想让那个小女孩从小就没了父亲。”
“我知道，可是即使做了化疗，她的父亲也不可能出去工作了。对他们的家庭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江梓航用手抹了抹她的眼泪，“一会儿见到了那个小女孩，你和她可以多聊聊，苏析说那个小女孩很天真活泼。他说你见了一定会喜欢，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了解你。”
后半句带着一丝丝醋味儿，搞的乔知晴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正色道：“那她的爸爸...”
“我们决定让他安乐离去。”
乔知晴闭闭眼睛，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她不学医，她没有资格质疑这群顶级医师的决定。
路冉冉走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苏析正抱着安安逗她，孟世景和安安的奶奶则是站在一边沉默不语，表情都是凝重。
苏析看到路冉冉的时候，笑了笑，她说：“你带安安先去吃饭。”
然后又笑着对安安说：“你和这个漂亮姐姐先去吃饭饭好不好？安安要好好吃饭，哥哥才能给安安过生日哦。”
“奶奶不和安安一起去吗？”
苏析看了一眼安安的奶奶，安安奶奶步伐缓慢地走过来，因为苏析身高的原因，安安奶奶根本够不到安安，苏析便主动往下蹲了蹲，让安安和安安奶奶平齐，安安奶奶说：“奶奶在这里和医生哥哥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去找安安。”
“好！安安知道了！”安安回答的十分响亮。苏析笑笑将她放下来，安安主动走到路冉冉身边：“那就麻烦漂亮姐姐啦！”
路冉冉笑起来：“不麻烦。”
路冉冉看一眼苏析，苏析朝她点点头，她才拉着安安有说有笑地离开。
安安奶奶的声音已经变得苍白缓慢又无力来了，她说：“你们直说吧，跟我这个老太婆不需要拐弯。”
苏析和孟世景对视一眼，孟世景说：“那我就直说了。”
安安奶奶笑了笑，转身去看玻璃里面昏迷不行的儿子：“我活了这么些年了，什么没见过啊，不用顾及那么多，该说就说吧。”
孟世景这才开口：“您的儿子目前的状况很不理想，根据医院高层作出的最终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安乐。”
安安奶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闭上眼睛，浑身都颤抖着。
苏析接着孟世景的话：“这是医院多方面考虑的最终结果，如果您选择化疗...”
“不必了。”
安安奶奶转过身，已经满是老年斑和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不必救了，让他安心去吧，那个地方，有他爱的人，有他日夜思念的人，去了，倒也不会很痛苦。”
孟世景一下就被这句话吓到了，后来，孟世景才知道，那个人，是安安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