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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绮不说话,附和着姐姐点点头。

瑾娘一听说没事儿,那就放心,刚想说“你们都走吧”,结果就听小鱼儿又说,“这样的宴会真挺没意思的,娘,下一次我们能不能不参加?”

瑾娘眼睛都瞪圆了,“那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不参加宴会,以后那些小姑娘们也让娘招待?”

小鱼儿悻悻然,娘招待那些夫人们就够辛苦了。大人说话绵里藏针的,一句话恨不能拐十八个弯,她听得心里烦的要死。娘和她一样嫌麻烦,可身处那个位子,还不能不去忍耐。比起她来,娘更辛苦。再把那些小姑娘们丢给娘,岂不是要把娘累坏了?

小鱼儿被娘怼了,可谁让她说错话了呢,就赶紧改口,“我错了还不行么?虽然这宴会是无聊了点,但能替娘分担,我很乐意参加。”

瑾娘点头,“说的比唱的好听。”又点她,“小马屁精。”

小马屁精也是个大姑娘了,被父母和姑姑、姑父看着,脸都红了。不依的叫了声娘,瑾娘才松口放过她,“赶紧回去歇着吧,晚上也别跑过来用膳了,让你姑姑把你们的晚饭直接送到院子里去。”

翩翩闻声就说,“对,对,别再来回跑了,累死个人。不是孩子不喜欢参加宴会,我也不喜欢。尤其还是主人家,一句话不说不合适,说多了笑的脸都僵了,这更是为难我。看来以后没事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那多舒坦,出门纯粹给自己找罪受。”

啰啰嗦嗦的,反正小鱼儿没继续听了,她被妹妹扯着袖子往院子里走。长绮还心有余季和姐姐说,“说多错多,姐姐,你以后也和我学学,在娘面前少说些话。反正我们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娘有的是办法反驳我们。”

小鱼儿心有戚戚点头,点过头又觉得哪里不合适。她这算是被长绮教导了吧?

一时间哭笑不得,摸摸长绮的脑袋,“你还长心眼了。”知道不能跟娘明着干,可见在娘哪里吃到的教训终究化为了经验,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那教训吃的不亏。

不说这姐妹俩,却说瑾娘和徐二郎回了房间,两人沐浴过后一人坐在桌边喝茶,一人躺在美人榻上休养生息。

瑾娘百无聊赖的躺了一会儿,觉得僵硬的腰肢这才舒缓许多。说实话,参加宴席是真受罪。尤其要言行举止优雅得体,不能有一点出格的地方,这对她这样懒散惯的人,就很不友好。

她一贯都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可宴席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坐要坐的腰板挺直,说话要笑不露齿,行动间头上的华胜都不能过分摇动。更不要说用膳间咀嚼几下都有规定,盘子碗快不能相碰,就说这折磨人不折磨人?

瑾娘觉得自己受苦了,可扭头一看徐二郎还腰背挺直的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心中陡然升起敬意。

怪不得人徐二郎年纪轻轻就能位居高位,看人家这自制力,时刻不放松自己不说,还逮着机会就看书,不肯松懈一会儿。哪像她,她倒是也看书了,但手里男女情爱的话本在人家的《资政新篇》面前,突然就很拿不出手。

瑾娘悻悻的收起书,问徐二郎,“你们那边散席也挺早,怎么,聊得不愉快么?”

今天的宴席,女宾那边纯粹就是凑数的,要紧的是男宾那边,那才是这场宴席的目的所在。

将那些人召集在一起不容易,按说徐二郎肯定要好好点一点某些事情的。可看他们散席散的比女宾不差多少时间,瑾娘就觉得,怕是那边的事情不顺利。

徐二郎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端着茶盏一边慢悠悠喝着,一边问瑾娘,“何以见得?”

“这不是见你今天又没怎么喝酒,而且还散席很早么。”

徐二郎闻言就笑,“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谁想灌我酒我就喝的。”很显然,在允州也就李和辉能灌他两杯,就这也是以密友的身份来灌酒。换成是翩翩夫婿的身份,他敬酒徐二郎也不一定喝。

更别提在今天这种场面,他是本地最大的首脑,若还不能自主决定今天喝酒还是不喝酒,那他这总督不当也罢。

徐二郎又说,“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敲山震虎就是。他们若配合,自然万事好说,若不然……”他来到允州时,就让人放出了风声,那是第一次警告,如今又是第二次警告,两次警告若还不能让他们收手,将该还的东西还上来,那也没有必要给他们留颜面。

徐二郎考量的东西瑾娘并不是不懂,她就是懒得琢磨。不过听话听音,徐二郎这话里透出一个不乐意会见血腥的意思,瑾娘也听明白了。她心里就默默念叨,允州的这些世家啊,还是乖怂点吧。在徐二郎面前低头并不可耻,通州那几大世家,连带着闵州的赵勐和丁邱逢,他们想低头还没那机会呢。

这件事做完,瑾娘来允州的任务就完成了。她无债一身轻,这两天就带着闺女,由翩翩陪着在街上转悠起来。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百姓们消息灵通,已经知道前两日知州府设宴的事情。更有甚者,连那些世家夫人和大老爷们出来时面色不好看,也都像是亲眼目睹过一样,栩栩如生的说出来。

那些茶馆的老板更有趣,这两天竟安排说书人说起总督大人在通州的一番作为。什么世家之恶,犹如身上毒瘤,不除不足以平民愤。总督大人受天子令,到通州平叛世家之害,世家意图造反,被总督大人屠尽三族。

屠三族什么的,过分了啊!

徐二郎赏罚分明,即便把五大世家中所有人都圈禁过,但等调查完所有事情,该无罪释放的也释放了。

就是一些牵连甚深的下人,该被律法处置也处置了,该发卖的也发卖了,总之就是没留情面,全部从重处理。但这都是秉公处置的,没有一点私心,也没有一丝越矩之处。茶馆老板夸大事实,把徐二郎说的是挺威风的,但也太杀人如麻了,跟个鬼面罗刹似的,瑾娘听得就挺不得劲。

瑾娘听完这一场,特意让青穗去找了茶馆的老板,将这件事一说。老板自然知道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也小。没人提及就罢了,要是有心人提起来,直接告到官府去,他得落个攀诬官员的罪名。

这老板抹着头上的汗,一边感谢青穗“指点”,一边说,“回头再不讲这段子了?”

不讲怎么可以?

青穗就道,“讲还是要讲的。总督大人是咱们顶上父母,咱们多宣扬下总督大人的威风,这是好事儿。”最起码一些宵小知道总督大人是这般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人,即便还想作恶,也得收敛些,不然真撞到大人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茶馆老板听明白青穗的意思,就改口道,一定让说书人多说几场,就专门说总督大人的事迹。总督大人上任时间不长,但做的大事却多。先是通州,再是闵州,随便一件事提起来都能赢得满堂彩,老百姓们也爱听。

青穗回来把老板的话学给瑾娘,瑾娘和翩翩就笑,还真是哪里都不缺有头脑的人。这老板脑子转的就挺快,这人还擅长拍马屁。这也就是徐二郎赏罚分明,不然换了祁哥儿上位,听得那么多人将自己的事迹宣扬开来,指不定能赏那老板一个官做做,再不济还能多赏一笔银子。

瑾娘几人随意逛了会儿,天就黑了。允州地界还算太平,夜市也很热闹。当然,因为有宵禁,夜市举办的时间并不长。现在是夏天了,入夜后还能在街上逛一个时辰,碰巧再过几天就是七夕,街头巷尾便多了许多女子,她们结伴出来买针线,准备做好了荷包,等到正日子送给心上人。

瑾娘见状有些心痒,就问翩翩,“咱么也去挑点针线?”

翩翩敬谢不敏,“嫂嫂,我们老徐家的姑娘都没长针线上的那根筋,等我做好荷包,都过年了,我还是不做了。”省的李和辉天天惦记着,那她压力多大。

瑾娘闻言也收回了迈出去的脚,不仅她们老徐家的姑娘们手残,她这现代来的姑娘也手残。现代社会大部分姑娘都娇生惯养的,谁还动针线?除了一些非遗传承人,九成像她这样的都拿不动针。平常就是扣子掉了还要找妈妈帮着缝,指望她做荷包,难如登天。

但瑾娘好歹成亲多年了,那些精细的绣活做不了,简单的还能凑合。就比如她给徐二郎做的寝衣,虽然都是丫鬟裁剪好,她直接动手把布片缝起来。但她也动手了,做的也还不错,徐二郎就挺喜欢穿的。

如今她再做个荷包,指不定能在七夕前绣完?

瑾娘正踌躇着,翩翩突然用手肘撞了撞她,“嫂嫂你看,对面茶馆两灯笼下面站着那人,是不是徐良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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