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开始收拾行礼了,只因如今闵州大局已定,接任的一把手也都上手了,这边完全用不着徐二郎,他要继续巡游其余州府了。鈝
这不,说不定过几日就动身,瑾娘眼下可不得赶紧收拾收拾行李。
只是如今梅雨时节,东西都发霉了。原本她还想着先晾晒一番再收拾,可也不知道天何时放晴。没办法,怕到时候突然出发,时间上来不及,只能先这般慢慢收拾着。只等到了新地方,再把东西拿出来晾晒。
瑾娘正收拾东西,陈佳玉就过来了。
陈佳玉如今面色红润,整个人精神奕奕。她月子做得时间长,月子里吃用也好,导致短时间内身段有些丰腴,一时半刻怕是瘦不下来。
不过她以前就是太瘦了,现在么,虽然比之前胖,也只是略微丰腴的地步,看着有种圆润的美,倒是比之前更有韵味,看着也更有福相。
陈佳玉一脸有子万事足的模样,抱着尧哥儿笑的一脸慈母样。她唤了声“二嫂”,瑾娘就赶紧走上前,亲自接过她怀中的尧哥儿。
尧哥儿出生时体重有些轻,可这两三个月时间,小家伙这体重就蹭蹭蹭的飚了上来。如今小家伙将近二十斤,配上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脸蛋,当真就是个汤圆团子,可真让人稀罕。鈝
瑾娘喜欢小孩子,见了就忍不住伸手抱。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又有那个正常人,不喜欢这样软软乎乎、一戳就笑的小萌物呢?
尧哥儿不到三个月,可已经能抬头了。他应该也认人了,到了瑾娘怀里也不哭,反倒对着她笑。就问瑾娘如何能不喜?她真是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陈佳玉看瑾娘爱不释手的,一时间也忍不住笑了,“二嫂若真喜欢,再生一个不就是了,反正现在长绮他们都大了。”
瑾娘立马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可算了吧,生了他们五个,简直要了我半条命。可不敢生了,我都这个年纪了,都成高龄产妇了,生产危险大不说,就是产后也不好恢复。”
一说起产后恢复,可算是戳到陈佳玉的痛处了。就见她瞬间皱起眉头,双手还忍不住掐掐胳膊上和腰上的赘肉,一副很苦恼的模样。
她也觉得现在的身段不美,腰身都粗了许多,她想让长乐给她开些药,好瘦瘦身。可徐翀不知从何处知道这消息了,当天晚上就抱着她胡闹一通。一边哄着她说孩儿小,现在瘦身万一没奶水了呢?又是不知羞的在她耳边念叨,这样胖胖的有肉感,抱着舒服。
她被他折腾的没法,最后也不好再提这件事,也就只能这样胖着了。鈝
可还是很苦恼,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她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不能说丑,可也和美搭不上边。
陈佳玉苦恼着,瑾娘就不免劝慰她几句。说她现在还亲自给尧哥儿喂奶,不用特别用瘦身的药,只要饮食上注意些,很快就能瘦下来。又说,她之前就是如此,因为还要操持府里的事情,每天劳心又老力,瘦的比想象中快多了。
而他们马上要离开闵州了,很快这个府邸就得她自己操持。人际往来是很大一门学问,只琢磨这些就耗费不少心力,每天思来想去要掉一大把头发不说,还会蹭蹭蹭的掉肉。
话题自然转移到他们要离去这一事情上,陈佳玉百般不舍,可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二伯与二嫂离开闵州又不是去玩乐,而是有正经大事要办。他们若一直在闵州呆着,就怕朝臣们想歪了,再上折子给二伯添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陈佳玉有口难开,瑾娘羊做没看见,反倒抓紧时间给她传授些管家理宅的心得,陈佳玉听得全神贯注,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了。
等陈佳玉带着尧哥儿离去,瑾娘才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别说,小肉墩身上的肉是挺瓷实的,坠的她胳膊酸疼酸疼的。鈝
瑾娘正在揉胳膊,长绮就回来了。小丫头四个大牙都掉光了,抑郁的脸都绿了。她现在吐字含湖不清,就羞耻的不肯再出门。
索性现在每天梅雨不断,瑾娘也担心小姑娘淋了雨再生病,所以也不让她跟着徐二郎到处跑了,就把她拘在家里,让她陪着。如此,长绮别说高兴,反倒更不高兴了。
这个闺女,实在是难搞啊。
长绮应该是和陈佳玉走了个碰头,自然也看见尧哥儿了。如今她见娘在揉胳膊,不用想就知道娘肯定又抱着尧哥儿抱了好久。
当下就忍不住走上前,一边不情愿的给瑾娘揉手臂,一边说,“娘以后不要抱尧哥儿。你若真喜欢,让丫鬟抱着,您逗着就行。”
尧哥儿这个小肉墩沉的狠,娘身体又弱,可别把娘再累出个好歹来。
瑾娘明知道长绮这是关心她,可闺女绷着个小脸,实在让人想逗弄她一番。瑾娘就打趣说,“怎么了?娘抱荣哥儿长绮吃醋了?哎呀呀,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吃荣哥儿的醋呢?你小时候,娘也经常这么抱你啊。”鈝
长绮脸红了,长绮才不信娘的鬼扯。
就听她义正严词反驳,“娘骗人,娘生我和哥哥后元气大伤,爹心疼您,怕您累着,平常都不让您抱我们。”
瑾娘闻言惊愕的瞪大眼,她只是调侃长绮,没想到小闺女还真有点吃醋啊。
瑾娘就哭笑不得了,上前一把抱住小闺女,“哎呀呀,快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姑娘啊,这么大了,还和弟弟争宠呢。”
在长绮挣扎着要下地时,瑾娘又笑着说,“长绮说的可不对,娘在月子里时,虽然没怎么抱你和哥哥们,但你们满周岁了,娘的身体也彻底调理过来了,那时候娘可没少抱你们。尤其是你,人最小还最要强,都不能见我抱长洲和长晖,不然你肯定要哭一场。那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让你爹抱着你哥哥,我抱着你了。”
长绮被瑾娘说的脸羞红了,不好意思再待,找个理由就窜了出去。
瑾娘看着那狼狈逃窜的小身影,乐不可支的笑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才让人继续收拾东西。鈝
傍晚时,徐二郎顶着蒙蒙细雨回府了。
一回来就和瑾娘说,“徐文浩的家卷也来闵州了,这几日设宴,邀请咱们过去聚一聚。”
“家卷?是世子夫人过来了么?”
徐二郎将手中的伞递给丫鬟,随瑾娘进了屋,这才说,“我没仔细问,不过应该是。”
“那徐文浩的几个子嗣呢?也来了闵州么?”
徐文浩的长子比长安还大两岁,那个小公子从小长在平西候夫人跟前,是被平西候和平西侯夫人亲自教养大的。早在他们去辽东时,那小公子就去了国子监读书。
那时候瑾娘还好奇的问过徐二郎,说是小公子身为平西侯府的嫡长孙,不是应该继承家业,早早从军?怎么就进了国子监,投身科举了?鈝
那时候徐二郎还说,许是那小公子在弓马武艺上没什么天赋。
天赋这东西,当真不是谁都有的。就比如她几个闺女,都没长女红那根线。
自家现成的例子在前,因而对于徐二郎给出的理由,瑾娘很轻易就信了。
再说回徐文浩的子嗣上头,听说他那长子,好像是叫徐良桓,还是徐良成的,反正瑾娘是没记住名字。只知道那小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现在也很有出息了,据说是中了秀才,只是和长安一起考取举人那次,听闻是着了凉,头重脚轻的,答题时就失了火候,就落榜了。
不过,平西侯府的人对于他们大公子中榜,都非常有信心,觉的大公子上次就是时运不济,等到下次秋闱,指定会榜上有名。
徐文浩还有一个嫡次子,对于这个人,瑾娘就记得比较清楚了。毕竟那熊孩子当初还恐吓过长安和长平,那孩子和长安差不多年岁,被他母亲宠的无法无天,之后一次闹得大了,被平西候夫人知晓,硬是让人压着徐良铭过来道歉。
那次那小公子态度不错,语气也很诚恳,瑾娘见他悔过之意为真,就没太过计较。不过,多少还是有些不喜就是了。鈝
这几年,听说平西候世子夫人又生育了一个嫡子,至于嫡女,好像也有,外加一些妾室生的庶子庶女,平西候世子的子嗣委实不少。这要是这么多女人都从京城过来,闵州的知州府里能塞下么?
徐二郎听到瑾娘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就有些奇异的看着她。为什么瑾娘的脑回路总是与众不同?为什么她总能问出让他无语的问题?
还是说,他在她心里当真就是万知万能的,所有事情都知晓答桉,包括但不仅限于,徐文浩收用了多少女人,之后还会收罗多少美人。
徐二郎无语的狠,在瑾娘脸上轻轻捏了一把,“一天到晚的,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徐二郎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瑾娘脑子又发散开了。真不是她想去想,实在是你们男人干事儿总是突破下限。
就比如之前过来宣旨的吏部右侍郎,也不知道允文帝是不是晓得他的臣子,在女色上有些过于沉迷了。所以干脆就把往闵州来的美差给了右侍郎。
闵州出美女,各个闭月羞花,堪称天香国色。就是这里的渔家女,都比别的州府的女儿家更加秀色可餐。于是,那位侍郎大人来了这里就像是蜜蜂进了花丛,可是挑花了眼了。鈝
听说在闵州的那些时日,夜夜笙箫不说,就是离开闵州时,还带走了将近二十个容貌姝丽的小姑娘。
如今瑾娘就想,徐文浩的后院安置不安置的过来不知道,不过侍郎大人家应该安置不过来了吧?毕竟,早先他家后院就塞满美人了,如今又张罗这么些,那怎么着,把房间中都放上上下铺,让这些美人在一间屋内相亲相爱么?
瑾娘被那情景弄得恶寒了一下,赶紧摇摇头把那些脏污念头甩掉。
眼瞅着徐二郎进了浴室去沐浴更衣,瑾娘快走两步跟进去。
在浴室里谈话似乎是他们家传统,反正在瑾娘这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都习惯在给徐二郎搓背时,问问东,再问问西了。
而今天他们的话题,自然就是世子夫人。
徐文浩的夫人也是他表妹,这位夫人是平西候夫人的娘家侄女,和徐文浩青梅竹马长大,两家门庭相当,到了婚嫁之年,就被平西候夫人聘为世子夫人,嫁给了徐文浩。鈝
只是瑾娘对这位夫人感官很差。一是因为她太过傲慢,目中无人;第二自然是因为,她纵溺次子,对次子多次作恶视若不见。这是为她儿子好么?这是在害徐良铭啊。
那次徐良铭被压着来府里道歉,世子夫人陪同前往。徐良铭态度诚恳,反倒是世子夫人,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郁气。虽然和瑾娘说话时把该说的都说了,但字字夹枪带棒,那态度也别扭的狠,反正就带着股不服气。
也是因了这件缘故,瑾娘对世子夫人不喜起来,连带着,对平西侯府都心怀芥蒂。
她并不太乐意和那边人打交道,就问徐二郎,“不去她家成么?感觉和她无话可说。世子夫人应该也不乐意见到我,我更不喜欢她。”
两家府里这些年走动的少了,反正自从平西侯府想让翩翩进宫侍奉皇上,徐二郎搅黄了这件事,平西侯府就对他们有了意见。
之后,他们又在徐二郎外放一事上做了手脚,让原本明面上打算去富裕州府的徐二郎,直接被调到偏僻荒凉的辽东。虽然也算是顺了徐二郎的意,更是阴差阳错助力徐二郎节节高升,但这行为处事让瑾娘至今都很介怀。
尤其是想到辽东的凶险,徐二郎为了护住妻儿更是百般方法用尽,他们在辽东过了好一段风声鹤唳的日子,一想起来瑾娘就不舒坦。鈝
她不乐意见平西侯府的人,想来世子夫人也不乐意看见她。彼此相看两厌,再凑到一起不是互相折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