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第二个问题,两个小姑娘住一个院子她肯定不放心,放那个嬷嬷过去看着她们呢?
按理说,不管是长乐还是小鱼儿身边,都有两个嬷嬷伺候。尤其是小鱼儿小一点,身边甚至还有两个奶嬷嬷,总得算起来,两个小姑娘身边有六个老人看护,她应该放心了。但现实情况并不是如此因为长乐和小鱼儿早早学会了拿捏下人,当好主子的本事,所以那几个嬷嬷在她们眼中当真不够看。
更何况嬷嬷在她们身边伺候几年,感情都培养出来了,不说把两个小姑娘当自家小辈儿看,却也差不多了。加上她们都机灵讨喜,嘴甜乖巧,嬷嬷被她们哄得五迷三道的,只恨不能在她们掀房子掀瓦的时候,在旁边呐喊助威,那里还能管束住她们?
所以,为了让两个小姑娘“规矩”点,她势毕得从身边得用的嬷嬷中,分派一个过去。
可她身边的人手也远远不够用呢。她惯用的就秦嬷嬷和李嬷嬷,秦嬷嬷总管着家中大小事务,算是个内总管;李嬷嬷则负责掌戒律,将内宅中的丫鬟们教导的妥妥当当的,同时她还看管着瑾娘的库房,也是忙碌的很。
两个人她都离不了,而其余嬷嬷她也不放心。
还是缺人手啊。
人手的问题稍后再说,如今先解决院名的问题。小鱼儿听说娘亲说群芳苑不好,就道,“那就改成群花苑。”
瑾娘窒息:你认真的么闺女?
长乐抿着唇笑,一边笑一边拍小鱼儿,让她别乱说话。什么群花苑,比群芳苑更不雅。她就说,“不如还叫水云居?”这是早先她们在京城住的院子的名字。院名还是小姑姑起的,她们觉得都挺好,此时拿来用也未尝不可。
瑾娘心累的摆摆手,“只要不叫群芳苑和群花苑,其余你们随意。”
小鱼儿就高兴地拍手,“那就叫水云居吧。”
两个丫头都挺满意,加上还想晚上之前搬过去,如今且得赶紧过去盯着丫头们干活,把她们看不顺眼的重新归置一下,外加把她们的行礼按照她们的喜好放好。这是大事,也着实费时间,所以两丫头也没时间午休了,火急火燎的就带着丫鬟们忙碌去了。
等丫鬟们都走了,秦嬷嬷才走出来,小声的在瑾娘耳边说了句什么。
瑾娘一听那群芳苑早先出过人命,却是同知家的小闺女因为出天花人没了,顿时心里有些膈应。不过她又一激灵,就问秦嬷嬷,“那女孩儿,应该不是府里的嫡女吧?”若是府里的嫡女没了,同知夫人哪还有闲心收拾庭院啊。
秦嬷嬷就道,“还是夫人聪慧。那丧了的小姑娘,当真不是同知夫人所出,但因为同知夫人只有一双公子,那姑娘算是府里唯一的姑娘,而那姑娘的娘亲,是同知夫人身边的丫鬟,早年也是在同知夫人怀了身孕不方便伺候时给开了脸,且之后即便怀孕产子,也对同知夫人忠诚有加,所以同知夫人也就给那母女多一些颜面。”这才将那栋绣楼,给了那小姑娘住。谁知那却是个福薄的,不过长到四岁,人就没了。
瑾娘闻言心里唏嘘不已,但让她通知长乐和小鱼儿从那群芳苑里搬出来,感觉也没那必要。
时下人都忌讳死人住的地方,觉得不吉利。但瑾娘却不看重这点,况且那小姑娘是因为疾病没的,又不是这小楼克没的。所以问题出在小姑娘身上,她委实没必要对那小楼忌惮。
这么一想,瑾娘就道,“这事儿往后就不要提了。长乐和小鱼儿那里,也尽量避讳着些,别让人传些风言风语过去。她们人小,虽然不至于害怕那事儿,但保不准晚上会做噩梦。”
秦嬷嬷也料到瑾娘会入场词吩咐,因而才没在她询问两个姑娘院子选的如何时,将此事说出来。
她应了声是就退下了,瑾娘自被青禾几人扶去内室休息。
等她醒来,就发现徐二郎正睡在她外侧。这人手里翻着一本手写的《辽东地理志》,却是早先从那道观中发现的“至宝”。自从得了这本书,徐二郎但凡有时间,这本书从没离过手,由此也可见这本书当真被他瞧在眼里了。
瑾娘坐起身就问,“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午休?”
徐二郎端了旁边的茶盏给她喂水,那水是温热的,喝着正正好。瑾娘也确实口渴了,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盏才停下。剩下那少半盏,徐二郎看也没看就一饮而尽,随后才将茶盏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饮了些酒,有些上头,回来歇一歇。”
徐二郎说着话,就将床头搭着的瑾娘的夹袄递给她穿上。屋里虽然还烧着地龙,到因为如今没之前那么冷了,所以地龙也没烧那么热乎。午休起来本就容易着凉,若是不及时加衣,容易惹风寒。
瑾娘一边穿衣一边凑近徐二郎跟前嗅了嗅,她没闻到酒味儿,倒是一股子清新的皂角清香扑面而来,不用说徐二郎肯定是怕熏着她,特意沐浴了回来睡的。
那这是喝了多少啊,就不知道悠着点么。
徐二郎说,“没喝多少,就两盏。只是这里的酒劲儿大,猛一喝有些不习惯。”
那这就没办法了。毕竟河州隶属边关么,这里又冷,士兵都靠喝酒取暖。这了的酒比之京城,甚至比之西北的酒劲儿肯定要大些,这也是现实逼迫的。
瑾娘有些内急,和徐二郎说完这两句,就匆匆下了床要去方便。徐二郎要搀着她去,瑾娘还不依了。她如今怀孕不满三月,是该注意着点,但是不做重活不太劳累就行了,她身子虽娇弱,但也没娇弱到需要人搀扶着去如厕的吧。你也太娇贵了。
瑾娘方便完出来,徐二郎也起身收拾妥当了。
新官上任,他有许多事物要忙碌,每个十天半月的时间,手下的事情是理不顺的。尽管从明日起,他才会去衙门办公,但初来乍到,各种拜访的人都有,各种要交接的事情也多,他且忙的脚不沾地的。
徐二郎嘱咐她安心静养,其余时间慢慢来,不必着急后,就出去了。
瑾娘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一时间也顾忌不上他,就干脆不管了。她让人将徐嬷嬷请来,就在室内询问了一番有关诸位官员家女眷的喜好和避讳。
这是上午没提及的事情,但也很重要。毕竟之后要设宴,府里要邀请这些夫人到家中做客,提前知晓她们的喜好才能投其所好,知道她们的避讳,才不至于闹得大家面上不好看。
徐嬷嬷对此也知道不少,但却不太详细。这也情有可原,毕竟那些夫人都在后宅,徐嬷嬷又不在人家眼前伺候,如何能对人家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这就需要派人继续去打听了。
徐嬷嬷闻言主动拦下这活儿,她笑的诚恳的道,“夫人把事情交给老奴吧。老奴以前也结交了些好姐妹,都在各个夫人家里做活。她们都是些能说会道的,奴婢找她们打探消息准没错。即便她们不知道,也可以问她们府里的丫鬟,总归肯定能将夫人感兴趣的东西都探到。”
徐嬷嬷主动请缨,瑾娘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直接应承下来,但还是嘱咐徐嬷嬷,“做这事儿时要小心,不要让主人家抓了尾巴。咱们的目的只是探听各位夫人的饮食喜好熬,以后在宴席上好有所侧重和避讳,而不是窥探主人家的隐.私。这点,嬷嬷要记清楚。不然损了咱们府上的名声,再让人误以为咱们做事太不计较,传出去难听的话,我可要唯你是问。”
徐嬷嬷“唉”“唉”应是,被瑾娘敲打的飘起的心又跌回到肚子里。她诚惶诚恐的出去办差,再不敢欺瑾娘年小,有怠慢和轻忽之心了。
瑾娘见徐嬷嬷走远,才问青苗,“两个姑娘那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青苗就笑着说,“如今还忙着呢。奴婢之前一直守着夫人,也没往水云居去看一看,还是听小丫鬟说,那边衣衫都已经归置好了,如今应是在忙着腾出一间小书房,还有药房,琴房什么的,总之两个姑娘忙的不可开交。”
瑾娘嘴角一抽,长乐和小鱼儿弄书房和药房她理解,但是弄什么琴房,她两人谁有音乐细胞么?反正到如今为止,她是没发现两小姑娘在这上边有天分的。
不过孩子么,愿意折腾就折腾去吧,总之不来烦她就好。
瑾娘如此想,可到底不放心她们,就说“咱们过去瞧瞧。”
一行人到了水云居,果然见里边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全是人。
有丫鬟在翻土,准备种植新的花卉;有丫鬟在收拾今天晾晒出去的被褥等物;有丫鬟在擦拭外边的窗棂和门扉,还有不少人抬着大小不一的柜子……
瑾娘一过去,诸人忙着行礼,瑾娘让她们都起来,快忙她们的去。
这时候长乐和小鱼儿听到消息也过来了,小鱼儿确实是在收拾书房,而长乐确实在收拾药房。
书房是长乐和小鱼儿一起用的,所以里边放了两张书案,而在两个书案中间,是大大的博古架,两个书案一侧和书案的后边,也立着大大的柜子,上边摆满了两人的书。
说摆满有些不准确,准确的说法是,长乐的书柜里边的书几乎摆满了,而小鱼儿……才刚刚摆了百十本。
她那边看着空旷的很,也没有放装书画的花瓶,也没有摆设什么绿植,仅在书案上放了个笔架山,以及一个装着几条小金鱼的鱼缸。书案上除了这些东西,甚至连个象征性的砚台都没有,由此可见,这闺女的学习态度不怎么认真。
呵这是因为赶路一个月,心都野了,没心学习了吧。
瑾娘心里轻哼一声,准备把找教导师傅的事情,也尽快提上来。
早先教学的钱夫子留在京城了,可孩子们正是学习的时候,也不能因为没了那个夫子就把学习的事情搁置了。所以,还是得尽快找个教学师傅。
对,还有教规矩的师傅,这个也得再重新找个。
看完了小鱼儿这边,瑾娘又去看了看长乐的药房。
因为药材味道大,晾晒储藏对环境的要求也高,所以长乐的药房并没有在那幢“绣楼”里,而是在绣楼左边的小院子里。
这小院子同样归属于水云居,但面积很小。瑾娘不知道这当初的主人是抱着何种心思,才特意在水云居中辟出这么个院子,不过这院子却方便了长乐。
因为这里采光好,也安静,倒是适合长乐制药和晾晒药材。且不用担心丫鬟们莽撞之下,把东西撞翻,也不用担心药味儿太冲,让谁不适应,倒是再合适不过。
瑾娘大眼看去,就见院子里已经晾晒了不少药材了。这都是长乐从京中带来的存货,本已经晾晒好了,但还没来得及研制。而因为辽东气候寒冷,寒气大的缘故,长乐担心药材返潮,就特地趁着今天日头还不错,赶紧给晒晒太阳。
瑾娘又进了药房看了看,就见里边空荡荡的,除了一张书案别的什么东西多没有。
瑾娘就说,“回头让人给你打几个柜子来,就是家中你用的那张专门放药材的柜子。”
长乐笑着点头,“即便婶婶不说,我也准备晚上找您说这事儿的。另外我还想专门买些装药丸子的小药瓶。我需要的瓶子多,婶婶能找人专门帮我烧一批么。”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时下人风雅,窑炉又很多,所以谁想做点有特色的东西,都可到窑上找烧窑的人商议。不拘是什么模样的瓷器,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人家就没有不接的生意。
瑾娘爽快应了下来,长乐又说,“还有制药的各种器具,这里都没有,我还要去街上买些。婶婶,我明天想去街上转转看一看,买些需要的东西,您看可以么?”
瑾娘心道:好好好,行行行。只要你们是干正事,我就没有不同意的。但是她也不能真那么说,不然小姑娘怕是以为她在敷衍。
瑾娘就考虑了片刻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初来乍到,对河州的人事都两眼一抹黑。你贸然出去我也担心,这样,明天让你的嬷嬷跟着你,我再让你二叔找两个侍卫陪着你。你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