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女长生者,身份格外特殊,他并没有资格参与这种重大的研究。那时候的生物研究院,就是为前首领赵晓鸽服务的。
他们正式准备动手时,兽人潮来了。之后,前首领失踪,随后传来前首领已死的消息。宋菡的尸体不知被谁偷走,那天待在生物研究院的研究员全部死去,无一幸免。
从头到尾,他都没见过宋菡长什么样。他也暗自庆幸,还好没参与对那个女长生者的研究。不然,二十年前死在生物研究院的人,肯定有他。
“李院长?李院长?”范德金叫了李杲好几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你问。”
“为什么要抑制长生者的细胞生长?”
“长生基因修复细胞,细胞被修复得越完整,就说明长生者能越早活过来。”李杲耐心地道:“那时候,末世才开始二十多年,我们只知道长生者能死而复生,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复生。”
说到激动之处,李杲边说边比划:“要是他们突然醒过来,逃走了怎么办?有哪个长生者甘愿当研究体?在这世上,长生者可是天之骄子。”
“那……如今的你知道长生者的复活时间吗?”
“还不清楚。”李杲泄了气:“指挥长,我们是人,不是先知。没有亲眼见过的事,压根没法摸索规律。想要得到经验,必须亲自一步步探索发现才能积累。”
“好了。”范德金见他情绪有些不稳定,呵止道。他其实也没有怀疑李杲专业性的问题。就是很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哪知道他会这么激动。
“李院长,这是长生者的血。”威泽明将手中的包递到李杲手上:“希望李院长早日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对,提前预祝我们成功。”范德金笑了笑:“希望千百年后,在场的人还能聚在一起喝酒吃饭。”
“指挥长,我会尽力的。”李杲笑了笑,脸上堆满了褶皱。拿着威泽明给的包,走下木梯。
范德金看了威泽明一眼,得意一笑:“跟着我干,绝对没错。既然项目已经重启,以后肯定需要更多的血液、头发,甚至是皮肉。我们现在暂时动不了楚烈,那就从肖鹤身上下手。”
“指挥长,你说的这些,我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偷偷搞到一些。但我们没法光明正大地做这件事,要是首领知道了,那是要被枪毙的。区管长黎生对她百依百顺,还有边防长韩秀君也成天和她形影不离。而且,她临走时安排了警卫员,那些人都是她的亲信。”
“亲信?收买了不就行了吗?”
“指挥长说得轻松,首领平时待他们不薄,请问我们用什么收买他们?吃的?还是房子?”
“这……”
“肖鹤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而且他是l区的人,虽然l区遭到兽人潮袭击,但他们的实力也无法小觑。仅凭一个兰岸,我们就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楚烈不是还在吗?我来想办法。”
“好。”威泽明应了一声。
时过境迁,如今在s区研究长生基因是不被允许的,可是不进行这项研究,就没法研制出类似sh-79号试液的长生试剂。
兽人的问题是很小的一部分推动力,得到长生,主宰世界,才是最令人向往的事。眼睁睁看着l区首领嚣张这么多年,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只看到兰岸的风光,却不知兰岸背后付出了多少。也对,他们和兰岸没法比,他们要的是权力,野心和欲望,追求和兰岸不一样。
兰岸之所以累,是因为他用心对待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切。
此时的他,正站在l区边境这片被踩踏得体无完肤的冰微草丛里。不管这些冰微草还能不能活,他必须保证这里永远是一片冰蓝色。冰微草很重要,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毁。
自从他回来,就没停下忙碌的身影,先是劝退了兽人,再是打扫战场。后又监督士兵烧毁兽人的尸体,清扫街道,火葬已死的士兵。
将杨凌的尸体妥善安置,等他醒过来,便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回到l区一整天,还没来得及去首圈一栋看一看。边防道的防御设施还没修复,匆匆安排了站岗值班的人,便带着冰微种子来到这里。
冰微种子装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他一只手端着木盒,一只手抓起种子,来回奔跑在l区边境线上,将种子撒下。
直到第二天天亮,兰岸才将冰微种子撒满整个边境。回到营区,按下楚菲的呼叫号码,吩咐她通知营区管理层,在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会议室开会。
人们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往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的会议室。没过多久,偌大的会议室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兰岸没来得及休息,径直走向安全指挥中心,乘上电梯,直达指挥部。
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兰岸还是昨天那身制 服,忙碌到现在,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原本拨弄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了几分,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额边晃悠着。
眼睛周围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因为过于劳累,此时身心疲惫。他推门而入,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添了几分病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快步走到主位,双手习惯性合十托着下巴,手肘撑在会议桌上。
“都到齐了?”兰岸没有看众人,耷拉着眼,慢条斯理地道:“说说吧!说说你们怎么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说说边防营损失惨重的真正原因。”
他的语气不是很激烈,却格外冰冷,无人看得懂那耷拉的双眼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首领,肖长官他……”从昨天到现在,楚菲一直没见到肖鹤。
“他?”兰岸侧目看向楚菲:“你还有脸问?”
“首领我……”楚菲不知肖鹤的情况,更不知兰岸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肖鹤到底怎么了?
众人见兰岸对楚菲态度这么差,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楚菲是兰岸最器重的人。
“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生死不明。”兰岸慢慢说出这十二个字,反问道:“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首领。”楚菲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阵愧疚,虽强忍着不哭,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当着兰岸的面,泪如雨下。
她一直站着,兰岸没让她坐下。因为愧疚,她也不肯让自己坐下。
兰岸对她当众哭泣这事并没有显得多不耐烦,也没有半点怜惜,他的表情一直很阴沉:“我的问题,谁来回答一下?”
虽没点名,视线却移到坐得远远的西暖身上。
“如果觉得两个问题不好回答的话,先来回答一下边防营为什么损失惨重的问题,不管这件事背后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今天得在这间会议室里搞清楚才行啊!”兰岸冷笑了一声:“l区再大,也经不起毒瘤的折腾。”
坐在楚菲身旁的袁漂站起身:“首领,边防营作为l区第一道防线,冲锋在第一线。即便边防营有肖长官坐阵,即便他的能力很强。但……”
袁漂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寒。
“继续说。”兰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但肖长官双拳难敌四手,凭什么有人要说出,每个出入哨口都有长生者坐阵,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种话?”
袁漂话一出,在场的某些人开始心虚起来。
“我觉得,我们l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我们团结。可为什么当边防营在一线和兽人搏斗的时候,区管营没有人前来支援?反而在公共频道为要不要释放十八号这件事争论不休?”
袁漂眼眶通红,他觉得在这次事件中,指挥长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她要受这样的委屈?
“当眺望塔传来兽人数量过多的消息,肖长官便提出释放十八号的建议,却遭到强烈的反对。为了营区的面子,因为他只是一个边防长,没有话语权,不肯听他一句劝,这些借口不觉得很荒唐吗?”
说道激动处,袁漂自觉自己的情绪不适合陈述事件的过程。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平息心中的怒火,继续道:“到最后,因为争吵,我们听不到眺望塔传来的消息,杨凌死了也不知道。可有些人呢?却将这次争吵得来的恶果推给肖长官和指挥长,说肖长官不该提这个建议,说指挥长决策有误,可笑不可笑?”
众人一直安静听袁漂说话,搜救部总领听到这里,也觉得指挥长实在过于委屈:“指挥长一开始就赞同肖长官的提议,可是西长官不同意。杨院长出事,指挥长第一时间让我带领搜救部的成员寻找他的尸体。”
“我说句公道话。”沉默许久的邵千秋站起来:“自从前天晚上,指挥长从十八号口中得知七号会带着兽人袭击l区,便不顾有些人的反对,下命令布防。不然,我们的损失会更严重。”
袁漂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西暖身上:“至于为什么边防营会损失惨重,首领应该问西长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