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逃！”

章程一声怪叫从空中射向海面，入水刹那，人已变虚，没溅起一点浪花。

陈华和章振易稍一犹豫，却听得一声：“我去助他！”

闻声一看，师娘美香已没了踪影。

这下显出见识的差距来。

关键时刻，美香表现出过人的胆魄和见识，才让陈画二人想起：师娘上世也是大乘神仙啊！

海面平静无波，海底却追得热闹。

还没到一分钟，水面“泼喇”声响，章程拉着一个人从水面冲出，接着，美香又穿水而出。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陈画和章振易面前，身上热气腾腾，正在蒸干水分。

拉着那人却摊成一团，被左旋宇力吸脱了力。

“这是刚才的龟灵？”陈画惊讶了。

章程放开那人，闻了一下手中味道，笑道：

“差点被他骗了去，他哪里是个灵物，根本就是一个化虚期修炼者！”

是个人？陈画二人惊得睁大了眼睛。

美香却笑道：“无极，先别下结论，它还真不是个人。”

过了一会，“那人”恢复了些许力气，起身坐起，又长叹了一口气。两只大眼，无神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陈画好奇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说道：“龟仙人，早说你没有妖丹嘛，你看，被抓的感觉不好受吧？”

那人两眼一翻，厌恶地看了陈画一眼，又偷偷去看章程，小声说道：

“我把‘妖丹’给你们，能不能饶我一命？”

章程大奇，“你真不是人类？”

那人无奈地看了眼美香，又重重叹了口气。

一番话长。

元广还真不是一个人，它就是一头六只脚的妖龟。

刚才，是它化虚出来的法身，真身要小许多。但又修得人身，平常以人的面目行事。所以，虽被章程吸得脱力，却凭着一丝余力，维持着人的形象。要是章程再吸下去，它就被吸出原形了。

章程三人惊讶地看向美香，真被她说准了。

美香笑了笑，也不解释，只道：“以后你们随我去小灵界就明白了，我们那有很多开智的妖兽。”

又对元广说：“你既已开智，想必修炼了无数岁月，眼下要保命，你该怎么做呢？”

元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张口从嘴中吐出枚妖丹来。

那妖丹一到手中，就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两个蓝球大小，又白得晶莹，内里可见能量流动。

元广手捧妖丹，哀求着说：“几位人仙，妖丹给你们，饶我一命吧。”

这元广果是妖兽，行事、说话直接无虚，和人类大不一样。

章程收了心思，对元广说：

“不够，想要活命，得告诉我们所有的事。妖族是什么？”

元广一下面露难色，随即眼一红，神情低落至极点，却不敢不回章程的话。

“告诉了你，我也是死。不如你们杀了我吧，还会落个‘妖族精灵’的好名声……”

这更勾起了人的好奇心。

陈画偏着头问他：“妖精？是不是就是我这样的？”

元广厌恶地看了陈画一眼，双手捧着妖丹坐正，又把脖子伸长，两眼一闭道：

“你们动手吧，我没有勇气自杀。”

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暗暗把众人逗笑了。

陈画却突然大叫一声“呀！”

吓得那元广应声大叫一声，双手一张，妖丹滚出老远，双脚不停地发抖。

这等怕死的样子，终于让四人笑出声来，陈画更是一头笑倒在章振易肩上。

元广睁眼一看，却见美香气手抓起那妖丹又塞入它怀中。

“收回去吧！刚才是逗你玩的，我们不需要你的妖丹。”

元广狐疑着将妖丹吞回体内。

美香又道：“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们的好，不然搜脑的话，很可能让你去智，而我们照样都会知道。”

元广的脸一下苦了起来，看来被美香这话刺中了软肋。

章程却是大奇，美香知道得这么多，上世真没看出来。

可能是妖物开智极其不易，又或是有别的原因，元广明显犹豫了。

章程又推了它一把，“说吧，我们是修炼高人，只是好奇，只要妖族不危害人类，我保证不伤害你们。”

“我们当然没危害你们，自然……”

元广叫了起来，又低下头喃喃道：“……你们应该也不会伤害我们吧。”

似乎作了决定。

开智的妖也是妖，到底单纯了些，元广将“妖族”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妖族生活在一片不知有多大的土地上，上面生活着众多的妖兽，但并非所有的妖兽都开智了。

每到一定时间，成长到一定年岁的妖兽会被送进“进化塔”开智。

开智成功的妖兽，才能称之为妖，会被传授修炼的知识。没能开智的妖兽，后来都不知到哪去了，反正再也见不到。

所以，“妖族大陆”上的妖并不多，元广也不知道有多少，它没有数字的概念。

每到一定周期，进化塔会发出指令，让一些修炼出人形的妖去各个时空寻找可能开智的妖兽。

元广，就是专门负责来先天界寻妖的使者。众人身下的巨龟只是元广的后辈，还没开智，被元广带来长长见识、充当坐骑的。

几人听得入迷，章程示意元广继续。

“在我们妖族，都以进化到人的模样为荣耀，因为‘大化神’就是人，他一手缔造了我们妖族。我们从不和人作对，除非误入妖族大陆，才会发生冲突，绝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快乐的生活着……”

元广话未说完，陈画已惊得叫了起来：“进化成人的模样？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

元广的脸一下刷白，低下头去，久久没有说话。

想必“带人”去妖族大陆，一定是重罪。

章程和美香传音一商量，美香蹲下看着元广问道：

“元广，你见过大化神么？”

元广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我只见过他的画像，我们那到处都是，真人很少见过。”

“他长得是怎么样的？”美香又问。

元广却把脸转向了章程，伸手一指道：“和你很象，也是三只眼，但毛发更多，还是白的。”

章程和美香同时松了口气。如果是三只眼，那就不是吉加美西了。

章程开口道：“如果带我们去妖族，你会受到什么惩罚？”

元广眼中惊恐顿现，“我，我会被‘进化使者’杀死的！”

陈画眼珠一转，也蹲下问道：“这个‘进化使者’不会比我们……”音调突然一高，“更利害吧！”

元广吓得一下瞪大了眼，又慢慢复原，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们妖族都怕他们。”

“那你就不怕我们吗？我师父手都不动就可以抓到你，还可以马上让你死！”陈画恐赫道。

元广额头皱作了一团，看上去思维都乱了。

陈画接着说：“你选择吧！不带我们去，你马上死。而带我们去……”

陈画掏出宫扇摇了摇，“只要不被那进化使者发现，你就不会死。”

然后得意地看着元广：“这就不难选择了吧！”

元广盯着陈画，又看看面相更善的美香。章程感觉到它在作艰难的选择。

美香一笑，“忘了我们可以搜脑了么？如果我们这样跟你去呢？”

说完，美香慢慢虚化，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元广眼中一亮，本能选择相信了美香。

一刻之后，岛一般大的云龟往无根海中深潜。龟背上绿草如发飘舞，上面坐着章程四人和元广。

如是有人看见，定会惊为天人。

只是海底太黑了，天眼都看不太清楚。云龟已经深入到无根大海沟之中。

巨大的水压让章振易浑身发抖，章程手搭在他的背上，不断输入微能助他抵御水压。

无根大海沟是无根海中最深的地方，也是先天界大裂谷在海洋中的延伸。

巨大的压力对化虚期之下都是禁区。章振易能坚持到这，已是很不容易了。就算装入灵匣、灵盒中，实体的人都很难在这么大的水压下活下来。

章程偷偷调用了碟儿的能量，如果还要潜这么久，他只能命令元广上浮了。

脚下云龟双眼打出几里长的亮光，将大海沟内照亮，六只巨足划着水，向下深潜着。

章振易都快要昏迷了，章程正准备放弃之时，云龟终于潜到了底。

大如巨楼的六只龟足不断在海底拨拉，海水一片浑浊。不知搅起了多少万吨污泥。

逐渐，污泥下面透出一片光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