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南大师。”

雷恩不知不觉中换了个称呼，拉近与对方的距离，胸有成竹的问道：“我听说大师曾经拜访过赫斯白塔？”

“是的，我拜访过三次。”蒂姆*凯南点了点头。

赫斯白塔是世界上第一座高塔，屹立至今已有七千多年，收藏着第二纪元以来精灵法师们的智慧结晶，塔中的魔法知识之庞大，帝国八座浮空城加起来可能都难以媲美。

全世界的施法者无不向往赫斯白塔，希望能够从塔中找到自己在魔法道路上的答案。

不过，赫斯白塔几乎不对精灵以外的异族开放。

即使是精灵法师，也只最顶尖的天才与传奇法师才能进入，蒂姆*凯南可以拜访三次，显然是因为他圣魂巫师的身份。

圣魂巫师的实力与大法师相当，并无高下之分，自然能够得到精灵的认可。

至高议会的成员都拜访过赫斯白塔。

雷恩笑了笑，在蒂姆*凯南不解的目光中，忽然说道：“大师去过赫斯白塔，那一定听说过赫斯魔法阵了？”

说话间，他从星云指环中拿出了一本魔法手札。

手札并不厚，封面上也没有文字。

然而，蒂姆*凯南却是脸色一变，听出雷恩话里的意思，“这上面记载的是赫斯魔法阵？”

“正是。”

雷恩翻开了手札的第一页，显示出复杂的符文法阵。

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高等精灵文字注解。

这只是赫斯魔法阵庞大结构的一小部分，但以蒂姆*凯南的知识眼力，立即就能确认真实性，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住了。

可是雷恩展示几秒钟就合上了，然后把魔法手札收进星云指环。

蒂姆*凯南眼里有些遗憾，只是这一眼，他就记住了看见的内容，并且颇有启发。

他收回目光看向雷恩，惊讶道：“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赫斯魔法阵是精灵族的至高机密，数千年积累下来的智慧结晶，它能够辅助构建九环法术的模型，降低难度，提升效率。正是因为赫斯魔法阵的存在，精灵族才有那么多大法师。

光是赫斯白塔的大法师就超过十位，全部精灵大法师的数量，很可能要翻倍，甚至不止！

他三次拜访赫斯白塔，都没有机会接触到赫斯魔法阵。

精灵族也不可能向异族分享。

传闻，魔法女神都没能掌握赫斯魔法阵的知识，曾经向精灵暗示，想要借阅一观，但被傲慢的精灵大法师们拒绝了。

现在雷恩却能拿出来！

显然，雷恩不是从魔法女神那里得到的，这让蒂姆*凯南心里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雷恩自己也搞不清楚。

赫斯魔法阵是黑曜塔的建造者，卓尔法师克维萨森记录在高塔日志中的，至于克维萨森从哪得来，恐怕已经没人知道了。

雷恩猜测是卓尔从精灵内战中分裂出来时，赫斯魔法阵也泄露出来。

法阵的来源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手上的赫斯魔法阵是真货，雷斯林已经使用两三年了，效果非常好。

雷恩如实回道：“这是我意外得到的战利品，它的来历难以考究，但可以肯定就是赫斯魔法阵。凯南大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蒂姆*凯南当然有兴趣！

施法者对魔法知识的渴求是无止境的，越是强大的施法者越是如此，因为他们真的可以把知识转化成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

这句话对于施法者来说，并不是比喻或夸张，而是事实。

鼎鼎大名的赫斯魔法阵，世界上最顶尖的魔法知识之一，连魔法女神都没能掌握，哪个施法者不想要？

但是，蒂姆*凯南脸上不动声色，淡然说道：“赫斯魔法阵只对法师有用，我们是巫师，突破圣阶的方式跟法师不同，构建法术模型与融合法印的差别有多大，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雷恩当然懂得，这是对方在压价了。

他并没有急着反驳，说道：“即使凯南大师用不上，赫斯魔法阵蕴含的知识内容，也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确实如此。”

蒂姆*凯南也承认这一点。

施法者之间谈到魔法知识，一向都比较务实。

每个符文法阵都蕴含着许多不同层面的知识，运行原理、布置法阵的手法、对炼金材料的应用、能量转化等等。最顶尖的符文法阵，绝不是一个法术效果那么简单，它就像是一部厚厚的典籍，必然拥有独到之处。

更何况，这是赫斯魔法阵！

即使是十环法术的符文法阵，价值也远不如它。

雷恩没有在赫斯魔法阵的价值上纠缠，话题忽然一转，问道：“凯南大师，马友夫大师这次也会参加班贝城的复仇行动吗？”

“当然。”

蒂姆*凯南话一出口就明白了。

马友夫是法兰尼斯“八叶”之一，每个八叶成员都是著名的施法者，发明过许多法术，拥有很高的名望，马友夫也是如此。

他最为人所知的法术是“马友夫微流星”和“马友夫强酸箭”。

不过，马友夫与其他八叶成员有一个最大的差别，他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木精灵。

精灵没有血魂诅咒，无法成为巫师。

所以马友夫是一位法师。

而且马友夫大师是十九级传奇法师，三年前在布鲁沃茨学院，雷恩与他当面见过，灵魂之眼看得清清楚楚，马友夫已经构建了一个九环法术模型，第二个九环法术也快要掌握。

突破到大法师需要三个九环法术，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雷恩见过四位“八叶”成员，欧提路克、毕格拜、谭森和马友夫，都是传奇巅峰施法者，这四位的名气也是最大的。

马友夫最年轻，只有二百岁出头。

他的天赋也仅次于毕格拜，很有希望成为大法师。

如果马友夫能够得到赫斯魔法阵的帮助，突破大法师的机会至少提升一半，时间也大大节省。

蒂姆*凯南现在最苦恼的事情，是平衡派只剩两个人，在至高议会中失去影响力。如果马友夫能够尽快成为大法师，进入至高议会，平衡派多出一票，与耐瑟派联手就有七票，就能压倒拥有六票的摩都派。

如此一来，平衡派重新夺回了话语权，至高议会也恢复了平衡。

可谓一举多得！

雷恩看着蒂姆*凯南，悠然说道：“马友夫大师应该很快就要掌握第二个九环法术了吧？”

蒂姆*凯南没有否认，“没想到你还关注八叶。”

“既然要与大师做交换，我自然要事先做一些调查。”雷恩的脸色很认真，“赫斯魔法阵不但能够帮到马友夫大师，以大师的智慧，也许掌握了它以后可以进行改造，适用于巫师。”

蒂姆*凯南终于动容了，“你认为有这个可能？”

“有。”

雷恩很肯定的回答，“我太年轻，魔法知识远比不上大师，可能连您的百分之一都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对大师来说却不难。”

自己的说是实话。

赫斯魔法阵确实有改造成适用巫师的可能，但是非常难。

辅助构建法术模型与融合法印，这是截然不同的两条晋升道路，可是都涉及了触发第七次灵魂蜕变，两者在一定程度上有共通之处，在两成左右，并非全无改造的可能。

雷恩自己也尝试过，不过很快就放弃了。

他评估，完成对赫斯魔法阵的改造，难度不亚于发明一个十环法术，比如“奥古勒维长生术”，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快的话数十年，慢的话，可能几百年都不够。

在帝国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三位知识最渊博的圣魂巫师。

自己的老师，蒂姆*凯南大师，康杰拉德大贤者。

如果他们能够通力合作，也许能把时间缩短很多。一旦完成，并传授应用，帝国的圣魂巫师人数必然大涨，对于世界上全体巫师，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而完成此事的巫师必将名垂千古。

他的个人威望达到巅峰，足以跟奥古勒维大师比肩！

相比之下，八叶成员发明的那些法术根本不值一提，即使是蒂姆凯南裂解术、魔剑术，跟改造赫斯魔法阵的成就，也显得极为渺小。

这是堪比伊奥拉之核的伟大发明！

蒂姆*凯南颇为激动，他甚至已经在取名了，心里犹豫应该叫做“蒂姆凯南魔法阵”，还是“蒂姆凯南圣魂术”好？

灵魂之眼把他的情绪波动看得一清二楚。

雷恩心里暗笑。

交易的艺术就是对症下药，找准对方的需求。

灰鹰公爵已经有浮空城了，他还有钱、有权、有势，更有强大的力量，什么都不缺，但他求名。他想要更高的威望，更大的成就，在艾伦厄世界的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那光辉的一页。

这一点，从那一系列以“蒂姆凯南”命名的法术就能看出来。

不止蒂姆*凯南，八叶成员也是如此。

欧提路克晋升圣魂无望，直接放弃了这条路，转而求名，决定竞选执政官，也是为了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赫斯魔法阵既能解决平衡派的困境，又是通向更高成就名望的起点，蒂姆*凯南不可能不心动。

“凯南大师，你考虑得如何了？”雷恩笑着问道。

“好！”

蒂姆*凯南立即同意，“只要你能在帝国议会中胜出，至高议会举手表决的时候，我可以投你一票。”

雷恩却摇了摇头，“大师，只是一次投票不够，而且还差得很远。”

投票只是举个手而已。

而且这张票只决定了未来十年执政官的人选，根本无法跟赫斯魔法阵的价值相提并论。

蒂姆*凯南也知道两者价值差距过大，想了想，又说道：“我可以保证霍怀也投赞成票。”

“七票和八票没什么区别。”雷恩的脑子很清醒，没有被忽悠。

“我让欧提路克放弃竞选执政官。”

“不需要。”雷恩再次摇头，十分自信的回道：“欧提路克大师是否参选，对来我说是一样的。只要我想，没有对手能够威胁到我，阻挡我登上执政官宝座的道路。”

“也是……”

蒂姆*凯南微微点头，并不觉得雷恩是在说大话。

雷恩的实力有目共睹，既然他准备参选，帝国除了圣魂巫师以外没人能争得过他。

“那你想要什么？”

蒂姆*凯南明白自己被雷恩拿捏住了，但他实在太想要赫斯魔法阵了，无奈落入被动，只能尽量表现得平静一些，淡然说道：“你直接开价吧，一切都可以谈。”

“首先，大师和霍怀大师都要在至高议会中给我投票。”雷恩提出了第一个条件。

“你不是说七票和八票没什么区别吗？”蒂姆*凯南反问。

雷恩笑道：“八票保险一些。”

“可以，我答应了。”蒂姆*凯南没有纠缠，“我提前恭喜你成为帝国第四十五位执政官。”

摩都派六票加平衡派两票，雷恩几乎不可能落选了。

“谢谢大师。”

雷恩继续说道：“除了此次执政官投票，我希望再得到一个大师的承诺，在我需要的时候，大师按照我的意愿无条件的执行投票权，不一定是赞成，也可能是反对。”

蒂姆*凯南的脸色很凝重。

这个承诺看似轻飘飘的，但在以后某些极其重要的决议上，可能是决定性的一票。

他有些犹豫，“如果你要求的投票会损害平衡派的利益……”

“大师，平衡派目前在至高议会还有利益吗？”雷恩直指要害，平衡派现在只有两票，跟耐瑟派联手也才六票，无法通过任何决议，他说道：“大师不如暂时与摩都派合作，一起控制至高议会，反而能借势发挥影响力。”

“那就变成摩都派一家独大，帝国格局完全失衡了。”蒂姆*凯南觉得这违背了自己的理念。

“只是一次而已。”

雷恩伸了一根手指，状作轻松的样子：“我只需要大师的一个承诺，一次就足够了。”

蒂姆*凯南思考良久，终于松口了。

但他还是很谨慎的说道：“这个承诺必须有年限，我最多为你保留三十年。”

马友夫几个月前刚掌握了第二个九环法术，以他的天赋，建造赫斯魔法阵全力辅助，也许能在三十年内突破大法师，到时候，正好可以解除平衡派的困境，蒂姆*凯南心想。

雷恩心里也在飞快盘算。

三十年……

应该来得及，甚至绰绰有余了。

“好的，大师。”他脸上不动声色，说道：“那我们就约定三十年内这个承诺有效。”

蒂姆*凯南点头同意。

“最后一个条件。”雷恩接着开价：“请大师再拿出一千万金盾。”

“成交！”

蒂姆*凯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这反而让雷恩有点后悔。

今天这次交易，他的真正意图是那个承诺，最后索要一千万金盾只是作为掩饰而已，如果对方压价，甚至一分钱不给，自己也会答应。

没想到蒂姆*凯南直接同意了，早知道狮子大开口，要价两千万甚至三千万金盾了。

自己还是低估了赫斯魔法阵对圣魂巫师的吸引力。

亏大了！

蒂姆*凯南看出了雷恩的后悔，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说道：“我让人今天晚上就把钱送到格拉摩根。”

然后伸手过来。

雷恩有些郁闷的拿出了魔法手札，交到蒂姆*凯南的手上，“请大师收好。”

这个举动显示出他对圣魂巫师的信任，让蒂姆*凯南十分满意，接过魔法手札放在桌上，“你可以出去了。”

雷恩知道他马上就要研究赫斯魔法阵，于是起身告退。

离开荷宫，传送到玛琳歌庄园。

维欧拉一直在等待雷恩回来，刚见到雷恩的身影，迎上去还没说话，就听见雷恩发出一阵畅快大笑：“哈哈哈……”

“公爵大人接受你的竞选报名了？”维欧拉问道。

雷恩点头。

维欧拉十分不解，奇怪道：“不过执政官而已，你有这么开心吗？”

“哈哈哈……”雷恩又笑了起来，表情极有深意的笑道：“这可不是执政官那么简单，以后你会懂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