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雍一愣,看到她还半湿的头发,立刻将秦媛推进屋中,转身关了房门,这才说道:“刚刚梳洗过就来吹风,着了凉可怎么好。”
秦媛随意的甩了甩了头发,不甚在意的回道:“这天气热的很,怎么还会着凉。”说罢,她随意的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懒懒的靠在了迎枕上,“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在我门外晃荡什么?”
卫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都被她看到,一时间觉得有些难为情。他轻咳了一声,走到榻几另一侧坐下,这才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说道:“我,我适才从闾丘大人房中出来,想与你商议将谁留下,又怕这时间你已经歇下了,这才......”
秦媛半靠着迎枕,一副闲适的模样,听了他的话,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的问道:“这样?”
卫雍一怔,又想起了江桐,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抿了嘴唇不再说话。
秦媛虽然于感情一事上有些迟钝,可是想起江桐方才从自己这里离开,又暗自算了下卫雍徘徊的时长,心中便有些明白了。
她直起身来,轻笑了声,凑到卫雍身前,低声说道:“你见到江桐了。”
卫雍听她提到江桐,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仍旧抿了唇不说话。
秦媛见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又低笑两声,这才说道:“他毕竟是秦媛的同乡,这么久没有见,如今我们又要回京了,我不得与他交代几句么?”
“你与他有什么好交代的。”卫雍冷哼一声,“那小子,他来见你就直说好了,还与我说什么随便走走,当我是瞎的么。”
秦媛听他这别扭的抱怨,更是笑得欢畅了几分:“他是怕你误会罢。”秦媛又笑了一会儿,见卫雍脸色愈发的黑了,这才勉强收了笑意,低声说道:“我初入军营时,亏他对我多有照拂,我投桃报李,也该对他多过问几句的。”
卫雍自是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心中还有几分不悦。他侧过脸,看着因笑而变得无比湿润的双眸,忍不住倾身凑了过去。
秦媛见他凑过来,心中忍不住有些紧张,她不自觉的向后仰去,卫雍随之靠的更近了几分。
两人之间尚隔着小几,所以距离并不是十分的近。
卫雍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少女,目光灼热。秦媛被他看得有几分的赧然,随手将他推了的更远了些,低声喃喃道:“你作甚的如此看着我。”
卫雍叹了一声,坐了回去,哑声说到:“我的确不喜他与你见面,不过,”卫雍说罢,转过头来,望着秦媛,声音温和:“你所有的决定,我一向都是支持的。”
秦媛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掌,低声道:“你放心好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的。”
卫雍点了点头,望着握着自己手掌的小手,抬手反握住,却只愣愣的看着那手指,却是一言不发。
半晌,卫雍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猛地站起身来,松开秦媛便向门口走去。
秦媛有些疑惑的站起身来,急忙唤住卫雍:“止戈?”
卫雍身形一僵,却没有回头,只是柔声说道:“夜已深,媛儿还是早些休息罢。”
说完也没有回头,而是直直的走了出去。
秦媛被卫雍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不过想起方才卫雍所说的话,脸忍不住阵阵发热,似是有暖意自心中涌出。她低头笑了笑,这才觉察出自己的失态,拉了被子兜头套住,就这么胡乱的睡了过去。
这边厢,卫雍出了秦媛的房间,脸色却不是很好,逐海看到他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您这是怎的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卫雍也不理他,只大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进到屋里,这才低声吩咐道:“去打了水来。”
逐海一愣,又问:“您可是要擦洗?这天气虽然热了,可是用凉水还是会着凉的,属下去为您打了温水来?”
卫雍脸色更加难看,带着几分怒气的低喝道:“叫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
逐海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声立刻转身去打水了。
他领着两个府衙中的小厮抬着水桶进了房间,见主子仍旧坐在床上,双目微阖,这才低声禀道:“主子,水打好了。”
卫雍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他们都下去,逐海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外。
不多时,屋中便传出了水声,想是人已经在梳洗了。
逐海却还是觉得心中疑惑,主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竟然发这么大脾气。
莫不是与小姐发生了什么争执?
逐海想起方才遇见的江桐,猛然想起,那江桐是与小姐一同入的军营,想必是与过去的秦媛十分熟识,主子莫不是因为这个就跟小姐起了什么矛盾吧。
逐海站在门外,一时有些踟躇,最终还是压着声音对着门内的卫雍说道:“主子,您是不是与小姐有什么误会?”
话未说完,便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卫雍一身清爽的站在门内,低声笑道:“这些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快些将水倒了才是正经。”
逐海摸了摸鼻子,应了声是,迈步进了屋。
翌日一早,萧晚便身着绯红色正二品的官服,端坐在开封府衙的大堂之上。
闾丘懿因着身份关系,则是搬了太师椅坐在了左侧第一位,卫雍则是坐在右侧第一位,秦媛则是站在他的身后。
惊堂木一响,随着衙上众护卫低喝声,开封知府连同舒家贪墨一案,正式开审。
萧晚翻看着手中的账册,冷哼一声,扬声吩咐道:“带罪犯。”
一队护卫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拖了邹胜和那舒航远来到了堂上。
在牢中呆了十数日,二人早就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皆是头发散乱,满面脏污,浑身散发一股股的恶臭。
那邹胜见了端坐在堂上的萧晚,知道这便是京城新派来的巡抚大人。
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的端端正正,高声呼道:“大人,下官有罪,但是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他说着,伸出手来,指向另一侧舒航远,继续说道:“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这舒航远指示的啊,都是他指示的!”
而另一边的舒航远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便听到邹胜先发制人。他怒从心起,尚且趴伏在地上就怒喝道:“邹胜你这只疯狗,休要四处攀咬!”说着便努力爬了起来,向着那邹胜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