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
在石榴树上坐着的她,脸还有些热,她伸出手折断一枝离自己近些的枝吖,拿起来朝着自己扇了扇,可惜这石榴树枝吖也太细了些,叶子也是,扇起来根本就没什么风。
她脸红红的,深深吐了口气,也怪她自己,为何偏偏挑今日?
现在好了,脸热成这般?
她拿起那小枝吖给自己扇了扇,有些无奈。
附近是大片石榴花,火红,好看,就像这凡世间热烈的情爱一样。
从前她从未想到,十分脆弱的凡人,也会有各种感情?而且还热烈多样?
她又想起那个叫素伊的女子,想到她爹娘,心里浮出些柔意。
她拿起手中的枝吖扇了扇,也想起了刚刚瞧见的安越来,还想起了她那夫君。
说起安越这夫君,还算有良心。
她这些日子仔细看过命数簿,也看过那枯鹤老儿给她的什么“手稿”。
安越这个夫君,在安越掉进河中死去后,自裁过几次。
不过却被他家侍从救下了。
再后来,他入朝为官撑起了他们范家的门楣。
一世未娶妻,垂垂老矣时,回到了安越出生的地方,在那书院成了一个夫子。
他还住进了安越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里,他每日做的事情,就和当年安越是夫子时该做的伙计一样。
然后便是,时常去安越的坟前坐坐。
直到死去。
死了后,入冥界,喝孟婆汤,过奈何桥。
他心里大概想着希望投胎可以再遇见安越?
可惜,他哪里知道,安越根本就没有投胎转世呢?
坐在石榴树枝上的尘依晃了晃脚,摇摇头,若是说起来,也都算可怜人。
不过好在,这不是因为她,送安越重活一世了?
尘依想到这里,脸上突然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她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起初她厌恶枯鹤老儿说的什么也算是将功补过?
也厌恶在她身后逼着她跳下这一遭陷阱,顺带也不喜做这啥子送冤魂重活一世。
不过~
不过最近几日,她在人界游玩了一番,又在安越和李素伊家乡游荡的几日。
想起之前仔细看了看的命数簿上记载,再瞧见那安越和那李素伊幸福模样,好像突然,心里也没有那么不喜了?
她想,她大概瞧见了人界的圆满美好,被感染了吧?
她嘴里又笑了笑~
圆满,美好~
圆满,美好?
她的家,曾经也圆满美好啊~
若是父亲和母亲还在~
若是冒罗叔叔还在~
还有师兄和表哥~
想到这,她嘴里笑意退却。
她望了一眼这周身的石榴花树,飞身跳下,心里没了刚刚的柔意,也没了刚刚坐在树枝上的惬意。
脚踏入地面,行走在石榴花树下。
她走着,听见了水声,她脸还有些余热,想着既然听见了水声,这处应该是有水泉了,接着她寻着那水声处走,她走了又走,离开了那片石榴花树林。
周围云雾深重起来,她微微皱起眉头,在云雾深处地继续走,接着她施法,把她身前的云雾劈开,然后继续走,水声越来越大,总算见着道一出水泉,那水泉像是下流,抬起头往上看,是一处瀑布,接着她又往那水泉出走去,走到水泉处,岸边,坐在岸边,丢掉手中的小枝吖,捧起一捧泉水洗了洗脸。
红衣倒映在水中,红衣所未遮掩之处露出洁白肌肤,漆黑发丝有些垂于后背又有一些散落泉水岸边草地之上。
她洗好了脸,再脱掉鞋子,把双腿放在泉水中洗了洗,泉水冰冰凉凉,很是舒服,等洗好了一会,她抬起两只脚,晾干一些,才重新穿好鞋,然后站起身子准备再瞧瞧,就回那冥界。
她运用起法力,飞到半空中,随意了一眼下空,她眉头一皱,有一处好像有打斗?
那打斗?
她仔细望了一眼,那处硝烟四起,还时不时发出奇怪的惨叫声?听着不像凡人发出?
可这是人界?
她飞身到那处不远的地方,脚步落地,往惨叫声的那处走去。
她越走近,惨叫声越来越大,接着她从一处丛林中钻出身子,然后她看见了什么?
这处瞧见样貌本该也是丛林?
可是现在地上全部都是妖物的血液和残留尸身?四处的树木也都遭了殃,被斩断的,被两根拔起的,就连那顽强的杂草也被毁了?
那妖物尚存的尸身中还有魔界魔兵的尸体!
可这是人界啊?
远处还有打斗声,她忍着恶心,绕过那一片,往那打斗声去了。
她慢慢钻出了一处丛林,一道黑光从她眼前划过,刺的她眼睛有些疼,她伸手用衣袖遮了遮,接着便听见一声惨叫声。
她往那声音一瞧,死了一个妖物?
“应炎,你今日如此绝情,可别怪我他日杀入魔界,势要你死~”
那声音还未说完,便又是一道黑光划过,接着那发出声音的绿发绿衣男子已经化为绿油油的东西落在地上。
尘依瞧见那一幕,愣了愣?
那绿衣绿毛怪?
她脑海中飞快的搜索,想起来她母亲给她说些趣事。
母亲说起过妖界,也说过,妖界的妖王妖后手下有几个妖将长的有些独特,比如全身绿色或者红色?还有灰色?而他们也算是妖后的得力干将了,在妖界来说妖力还算深厚。
妖力还算深厚?
可就这般一道黑光就化成这样了?
“应炎,你太过猖狂~”
是一个红毛怪出声了,她扫了一眼,看见那红毛怪,实在有些丑,她瞧着他,心里感叹幸好那红毛怪的红衣和她的红衣不太像,那红毛怪的那红衣红色暗沉不少,而她的红衣要鲜艳许多。
那红毛怪说完,看着立马想要逃走,可一道黑光划过,从那红毛怪身上穿透,红毛怪瞬间化为灰烬。
尘依一愣,心里刚刚还感叹的红毛怪,哪里还有他?
瞬间红毛怪就没了?
那黑光?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只见一个身姿修长,气场强大,穿着黑衣战袍的背影,那男子是背对着她。
他身侧还有许多其他的穿着魔界服侍的魔兵。
她又望了一眼,感觉那背影和记忆中的某个男子有些熟悉,可他周身的气场气质又不像!
这背影都能够让她有种冰冷蚀骨的滋味。
黑衣,黑衣,冥界的殷羽那厮也喜欢穿,可那厮穿着给她的又是另一种感觉,哪怕殷羽打伤她时是冷着一张脸,可气势和冷漠也没这厮一个背影这般蚀骨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