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蜀衣角飘飞,长风吹得眼角锋芒毕露。她琉璃杯中的冰块叮当响,手腕摇摇晃晃:“梅姨,曾经你可见过我?”
“孟姑娘。”梅姨皱了皱额头,“你什么意思?”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淡然的问道,语气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质问。
梅姨心中闪过一丝惊慌,却依旧像往常一样说道:“那天,我被人追杀,您救了我。从此,我便和您生活在一起了。哪里之前还见过呢,我当年可是连人形都幻化不成呢。您是在怀疑什么呢?”
她觉得孟蜀有些奇怪,从身旁的托盘里拿了一碟薰衣草黄糖奶油小饼干,“究竟是怎么了?”
孟蜀扶着额头,“太常令给我展示了一幅画面。千年之前,我落入了太常令里。准确的说,千年之前的神器,是我所启动的。”她声音淡淡的,但是难以掩盖疲惫。
梅姨一惊,柔声说道:“姑娘,怕不是幻象吧。若是落入了太常令,哪里还有存活的道理?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呢?”
她呆呆的点点头,是赞同,却又在蛛丝马迹细枝末节之处发现了不合理,“我知道。但是真的没有人从太常令中存活下来吗?”
梅姨想了想:“相传,昆仑的太常娘娘有一面铜镜,可以穿越古今,穿越至这三界无数的平行世界。后来,娘娘穿越到未来爱上了一个男人。后来,战争爆发,战火纷飞,人们流离失所,那深爱的男人也不知所踪。昆仑的太常娘娘把毕生的功力凝结在了这一面镜子上,也就是今日所说的太常令。以身与全部的神力祭祀,最终,三界恢复平静,娘娘也魂飞魄散。太常令在恢复了三界秩序之后,粉碎成了细小的碎片。直到千年前,不知道被谁收集,重新启动。一万年了,我们也并未见过太常娘娘啊,所以魂飞魄散不无道理啊。”
“若她和他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呢。”
梅姨声音有些焦急:“姑娘啊,你可别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了。太常令本来就是一件上古的神器,若是引导出来幻觉,或者人类所说的磁场异变也是十分正常的。你可千万别瞎想,本来就身体刚刚恢复。”
“好。”孟蜀也觉得自己太多思虑,而这些事情本来现在就是无法解决的,只能等肖佑机来了再把他锁起来细细盘问一番。
梅姨把孟蜀安稳的说服到床上,像哄小孩子一样给他盖上了被子。“睡吧,别多想。”她拍了拍孟蜀的被子,关上了灯。
孟蜀没有睡着,她趴在柔软的被窝里,看着自己水池里养的大乌龟来来回回的游着,是不是还咬一口放在旁边的胡萝卜和苹果。门口呲呲啦啦的想起来,她伸出脑袋看着门缝里透过走廊的光,电灯打开,一个人站在了她的房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孟蜀一下子钻到了被子里。
祝赤推开门,轻声问道:“睡了?”他自己也揣满了一肚子的疑惑,轻轻地坐在孟蜀鼓起来的被子旁边,戳了戳被子里的姑娘,“我知道你没睡着。”
孟蜀“蹭”的冒出头来,“你做什么?”她只露出来了眼睛,鼻子以下都隐藏起来,生怕旁边的男人一会儿要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祝赤抚摸着孟蜀额头上的碎发,凉风轻轻的吹起月光纱帘。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听见了你说话,在太常令所释放的景象里。你说,对不起……”
她眼眸一亮,“我对不起你什么了?”
他摇摇头,“不知道啊,想不起来。只不过那时突然间有一股冲击感,似乎从漫无边际的地方直冲内心。我以前……一定见过你。不是,我们以前,一定有故事。要不然,为何我离不开你半步……为何我的体内有你的妖气……还有那簪子……”他看向了孟蜀床头旁摆放的晶莹剔透的簪子,“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有一种熟悉感。一种如同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轻轻呼出的空气喷在孟蜀的脸上。
“我觉得,会不会咱俩个之间有一段旷世奇缘?要不然怎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絮絮叨叨的,却突然发现被子里没了动静,孟蜀已经睡了过去,她脸蛋粉粉的,像是莲花的颜色。
祝赤笑了笑,居然脱鞋躺了上来。
他压着被子,守着在自己身旁进入梦乡的姑娘。
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了过了几生几世,本不是度日如年的难挨日子,却感觉已经相守了成百上千年。如同经历了翻江倒海、千疮百孔又回到了平平淡淡的日子。
他缓缓地俯下身子,轻吻了她如玉一般的额头。姑娘睡容安稳,依偎在他的身旁。
阳光洒进来,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薄如蝉翼的纱帘飞扬起来。
已经十一点了。
她突然醒来,看见床边的男人先是一愣,又微微舒缓起来。她伸手要戳一戳男人的脸,却被倏然抓住。祝赤睁开双眼,睫毛在光晕下是红褐色的。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缩回了被窝里,闷头说了一句:“出去。”
祝赤悻悻的耸耸肩,揉了揉被子上的鼓包。
孟蜀穿了一件花裙子,衬得她的肤色白里透红。她扶着楼梯走下来,看见一个清秀的男孩子正好坐在那里。他听见孟蜀的脚步,站起来:“我等你,很多天了。我想见见自己的兄长,他究竟过得好不好。”
她欣然一笑,“向槐安,那你就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