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细雨如丝如棉般淅淅沥沥不停的掉落,就像一张天罗地网的悲绪,将陆家的每一个人都紧紧网住笼罩其中,不能呼吸,不可透气,悲痛压抑心头,久久不能徘徊。
一个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前来陆家吊唁,每人的手上,都不约而同的抱着雪白的玫瑰,因为这是陆老太太生前最喜欢的花。
洁白,纯洁,柔而不弱,一尘不染,诱人的清香,一向如陆老太太的品性,这也是老太太极爱雪白玫瑰的原因。
陆家,一个华国闻名国内外企业的创造者——陆氏集团,全球最具权威和知名度的制药企业公司。
而陆老太太,便是其中的一个令人折服的人物,源于她的善与真,诚与爱。
陆老太太中年丧偶,徒留一子陆离的爸爸陆权,那时陆权尚且年幼,是老太太一人拉扯着长大的。
陆老太太出身名门世家,因为爱上了一个穷小子,便与家人断绝了联系,追随者爱人漂泊到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
两人学识都不低,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便应聘了一份体面的职业,决定就这么平平凡凡的相度一生。
一年后,可爱的萌包子,陆权诞生了,一家三口享受了几年的其乐融融后,陆离的爷爷便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丧生。
一弱女子拉扯着一幼儿,遭遇生活所迫及他人的欺负,是常有的事,所幸生活还是充满着善意的,经历了单亲妈妈的所有遭遇后,原本的弱女子也变得倔强了。
一朵温室的花骨朵儿,竟蜕变成一支冷傲坚毅的寒梅。
许是在失去丈夫之后,连最后的依靠也悄然消逝了吧。
许是遭遇经历的多了,渐渐看淡了人生吧。
许是某一天偶然的蒲团座下的虔诚许愿,入了佛心吧。
渐渐的,尚且还年轻的她便喜欢上了佛道。
尤其青阶细雨,红墙绿瓦,一手佛珠一垫蒲团,一袭灰袍,轻轻的捻动,小声虔诚的吟诵着一遍又一遍的佛经,最是心静与安心。
随着对佛道的悟性逐渐通透,心会神领之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清心寡欲的气质,甚爱白玫瑰及捐赠。
因此,陆老太太还是华国有名的慈善家,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离世,前来吊唁的人,就不止上千个。
陆离有个弟弟,叫陆深,还在读高中,而陆离却是离大学毕业不远了。
两人一身黑色的衣着,跪在陆老太太灵位前,已经两三天了。
陆老太太是安然的死去的,没有任何的病痛与灾难,是顺应自然生老病死的轮回,自然的离去的。
陆老太太去时很安详,就像诵读佛经的神情一样,虔诚安然,一串光泽的佛珠亦安然的躺在她的手上。
在老太太被推进火葬场前,陆离很是沉默的走到自己奶奶身前,无比眷念缅怀的将奶奶那仍有余温的手抬起。
缓缓移至自己的脸庞,这是奶奶最后一次像以往一样,抚摸自己的脸庞吧。
只是,为什么没有了以往的触动,尽管温度仍在。
但是陆离知道,奶奶还是那个奶奶,一点都没有变。
附在奶奶身侧,捧着她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往日的温情,很久很久,带着揉合了多种对亲人离世的感情,忧郁的眼眸,似有一丝热泪,顺着眼睑滑落。
这是同样悲伤的陆深无法体会到的,也许他不懂,哥哥为何如此痛苦。
当然不一样,陆离是陆老太太亲手带大的。
仍记得,陆离妈妈生下陆离不久,便随着其父南下创业去了,因为创业辛苦,又是两人的理想,照顾陆离颇为不易。
小两口便决定将陆离交于他奶奶养,两人便收拾着简短的行李,带着两人所有的资产,搭着绿皮火车便南下了。
直到陆父陆母的事业初具雏形,不断的壮大和发展时,陆离已经十二岁了。
这十二年来的日与夜,是陆老太太给予他父爱母爱,人间的温暖,感情自然不一般。
要上高中那年,陆父陆母才将他接过来,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毕竟高中了,可耽误不得,可即使不去,陆离也不会差的。
毕竟陆老太太知识渊博,对陆离更是严与慈双管齐下,陆离都成绩更是名列前茅,不是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一。
同年,陆妈妈再次有孕,怀了陆深,只是两人依旧以事业为重,便不自不觉忽视了两兄弟的成长。
陆深,更是陆离带大的。
一直以来,陆离便对陆深不假以他人之手,总是亲力亲为。
陆深饿了,他去冲奶粉;陆深尿了,他去换尿不湿;陆深闹了,他便陪着弟弟一块儿玩耍;陆深哭了,他便背着弟弟一边不断的踱步哄他,一边捧着一本高深的书时而皱着眉头,时而豁然开朗。
可以说,之于陆离,陆老太太很重要,之于陆深,哥哥很重要。
脸庞的泪水不知何时滑进唇角,竟是这般的苦与涩,就像那苦涩的咖啡,弥留在舌间,挥之不去,去之可惜,犹存余香。
陆离轻轻的将陆老太太的手放下,将那佛珠套在她的手腕上,还在她身侧放了几朵她犹爱的白玫瑰。
满怀伤感的看着陆老太太被推进火炉后,再拿出来的,是一粒粒细如尘埃的骨灰,陆离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奶奶的骨灰安好的装进骨灰盒里,容不得一风一雨的沾染。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每个人,都是如此吧。既有生,便有死,生是一段旅程的起点,死又何尝不是呢?
正如佛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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