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雪城清新的像是洗过了一样,天是新的,绿叶是新的,竞相争艳的各式花卉也是格外绚丽夺目,雪城,一如它的名字一样四季分明多彩,此时的夏季也正是其最多姿的时刻,而若将雪城比作妖娆美人,那人民公园便是其妩媚俏颜。
1931年,一个叫佐藤的人将雪城火车站东一公里以外的一片沼泽地辟为沼泽园,再后来,这沼泽园历尽时代的变迁更替打磨锤炼逐渐成为了如今的人民公园,如这片黑土中培育出的树苗时光在变它却越来越枝繁叶茂,傲然壮丽。
林香菊带着方兰方梅和方生一起在公园内的眼镜湖附近漫步,去年政府从虎林月牙泡引种了500株的野生荷花和2000粒的莲子,这是属于雪城的第一朵荷花,因此从去年7月开始来观看的人就是络绎不绝的。
时值正巧7月,荷花开得正旺,红粉相间的花瓣交杂在一片碧绿荷叶中,金色日光倾洒而下,倒真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嫂子!你快来看啊!这儿的荷花开得真好看!”
方兰难得露出如此愉悦的笑,脚步轻快的和方梅一起奔跑在拱桥上,人来人往的行人中她们如小燕一样自由穿梭。
这才应该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林香菊在心中感叹着,其实她还是希望她们俩能像同龄孩子那样快乐,不要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影响到本心,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的做好一个嫂子的角色,像个母亲那样去关心和爱护她们,尽管她们的年龄相差并不太大,仅仅十几岁而已。
“大嫂,你看小兰她们玩儿的多开心!”方生抬手指着前面的方兰脸上也露出了笑。
林香菊点点头,说:“是啊!看样子以后得多带她们出来玩玩儿,在家里都快憋坏了。”
“其实嫂子也不用总带她们出来玩儿的,她们就是太久没出来了而已,要是新鲜劲儿一过估计也就没那么开心了。”
方生摇头说着,但林香菊却很清楚他其实是在担心钱的问题,毕竟出来一趟除去车费,吃饭什么的也都是一笔钱,虽说并不太多但对于她们家现在的这种境况而言也的确是是不小的数目。
不过林香菊却不想将事情挑明了来说,所以便转移话题的问:“对了方生,你最近在学校学的怎么样了?课程都会么?”
“还行,实际操作我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理论有点吃力。”
“理论吃力不要紧,只要肯学应该能跟上,你也别急,家里这面嫂子我还是可以支撑的,只要你能好好学把毕业证拿回来咱这钱就算没白花。”
林香菊说的方生自然懂,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当初同意留在学校一方面是担心嫂子会生气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想学成之后能为嫂子分担一些,至少他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废人。
一家人在人民公园愉快的游玩嬉闹,穿过水榭,跑过拱桥,看过动物又照了相,眨眼间已然临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倾洒在眼镜湖面,橙红的色彩下荷花碧叶又是别样风采。在意犹未尽的脚步中,他们坐上了车子和着夕阳向家的方向渐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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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距离去公园游玩已过了几日,大暑也终于来临。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太阳刚出来那股属于伏天的热气便已经四处铺洒,闷热的像是进了蒸锅里一样。
铛铛铛!
向墙上用锤子钉了一根钉子然后将相框稳稳的挂在那上面,林香菊抬头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一笑,这是上次在公园一家人照的相今天才给洗出来,看着那上面笑容满面的几人她这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小腹上。
你可快点出来吧!等你出来了咱们一家人再照一张!
她的心里是这么打算的,一家人本来就应该齐齐整整,少了哪一个都不行。方刚她是没办法,安宁那个多疑的性子让她根本就不敢去招惹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端呢,而方强……
想到这个男人林香菊的心里不由得一痛,这个让她第一次肯交付真心的男人匆匆就走了,连个照片都没能留下,所以她也只能由孩子来代替方强在这世间留下点什么。
“香菊?香菊在家吗?”
“哎!在!”
林香菊回应着,一听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看着走进来的钱大娘和其孙女小敏,她笑着说:“钱大娘,您来了,快坐!”
钱大娘挥挥手,说:“坐我就不坐了,香菊啊,我来是想求你点儿事儿。”
“啥事儿大娘您说。”
“我家老头儿昨天晚上心脏病犯了这不就住院了吗?我得去照顾他几天,你看能不能让我家小敏先在你家住几天,等我家老头出院了我再接她回去。”
“这当然没问题,小敏和我家小兰她们正好也是同一届的,来回上学也能有个照应。不过大娘,您一个人照顾钱大爷能行吗?用不用我去帮帮你?”
“不用,就这点儿事儿我还能办不好啊!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儿子么?他这两天正好上零点班也能帮帮我。”
“那好吧!对了,钱大爷住哪个病房等我抽空了去看看他。”
“就住在咱厂医院的心内科。”
“好!”
钱大娘匆匆的就走了,林香菊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让小敏去找小兰她们去玩儿的同时自己则去了院子里抓了只鸡杀了,无论是看在曾经老邻居的份儿上还是媒人的情分,她都觉得应该为钱大娘做点什么。
一只鸡在锅里整整炖了近一天的时间,不仅肉熟烂里面的精髓营养更是全都炖了出来,屋里屋外尽是浓浓的肉香味,大老远嗅上一口那都得让人直咽吐沫。
“小兰!小梅!方生!”
林香菊在厨房喊了声,三人便先后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你们在家好好呆着,我去给钱大爷送点鸡汤。锅里还剩了点儿,等会儿你们自己盛着喝啊!”
一听林香菊这么说,方生的脸上不禁充满了担忧,说:“嫂子,你今晚不是零点班吗?不睡觉能熬得住吗?”
“没事儿,一天两天的不要紧。”
林香菊笑着回答,然后拿着饭盒匆匆向外走很快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
日暮逐渐西垂然后变得浓深,所有的一切皆被压抑的黑色所笼罩,今晚的月变得十分模糊,就像被浸在了水里一样无论风怎么吹都根本看不清。
林香菊弄好一切走到厂大门的时候已经半夜11点多了,所以她必须要在12点之前赶紧到车间里,否则就算迟到那样可是要被扣工资的。
从厂大门到她们7车间中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她脚步加快几乎是在以奔跑的速度前行着,因为是夜班而且她来的也有点晚所以周围来往的职工并不多,几乎可以用没有来计算。
黑色的云随着她的动作也在一点点移动,天上的月终于露出了些许的色泽,而就在这时她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烧焦味?
橡胶厂属于特殊工种行业,对于火种的管制十分严格,尤其现在林香菊所走到的位置还是属于一车间,这个车间是专门负责配置小料和炼胶的,里面一些材料都十分怕火,可以这么形容,星星之火便真的足以燎原了!
烧焦味!火!
林香菊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就向一车间那里跑,而当她跑到车间楼下时,远远地就看见旺盛的火苗正从窗户向外窜,燃烧的火光将她惊愕的脸映得通红,像是被血覆盖了一般,可怕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