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菊从娘家回来后就将缝纫机和姑鸟放回了家,然后又匆匆的拿了些姑鸟去了旁边钱大娘家,说起钱大娘和她娘家也算是有些渊源的,在橡胶厂还没分房子之前钱大娘一家就住在林香菊娘家的旁边,两家因为挨得近所以关系也不错,钱大娘的儿子钱锦程比她大10岁,从小就十分照顾她,所以她从来都亲切的叫他一声锦程哥。
“钱大娘!钱大娘!”
林香菊抬手敲响了大铁门,没多久,铁门被打开钱大娘走了出来一见是她面色一喜,说:“香菊?你来了!快!快进来!”
俩人说笑着走进了屋,坐到炕上,林香菊把姑鸟递到的她的面前,说:“大娘,这是我妈今儿个给我带的姑鸟,刚下来的给你送点儿尝尝鲜。”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跟大娘还这么客气,真是的。”
话是这么说,可钱大娘还是把东西接了过去放到了一边,然后坐到炕沿边拉着她的手,苍老浑浊的视线紧盯着她的脸忽然叹息:“香菊,大娘我……对不住你啊!”
林香菊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着摇摇头说:“大娘,这事儿……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人是我介绍的,媒是我保的,可如今却……香菊,要不大娘我再给你找个合适的吧!你还年轻应该也不难找……”
“大娘,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林香菊打断了她的话说着,可她越这样说钱大娘越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更不是个滋味,抓着她的手一紧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香菊,你别这么说,大娘我也想好了,要是真给你找不到个合适的反正我家锦程媳妇儿也和人跑了,你就干脆做我儿媳妇儿算了!”
说起钱大娘的儿子的钱锦城今年30岁了,21岁那年他在亲妈的介绍下娶了个18岁的农村姑娘,第二年俩人就生了个女儿,本来钱锦城外出在市里打工按月往家寄钱,这日子过的倒也不错,可谁知那小媳妇儿耐不住寂寞趁他不在家就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儿而且还让钱大娘给撞见了,这下可好了,钱锦城的暴脾气回来打了一顿这女人,两家吵吵闹闹的大半年总算是把婚给离了,孩子归了男方,那小媳妇儿也再没了踪影,听人说她是跟相好的跑了,可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谁又知道呢?
而再后来,钱锦程为了孩子也放弃了城里工作回橡胶厂一分厂成了一名工人。
林香菊无奈叹息:“大娘,您说什么呢?我这……我这肚子里可还有方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再改嫁呢?再说,家里还有方生她们要养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再嫁了。”
“可……你也不能这样苦着自己啊!你难道真的打算为了个死人终老一辈子吗?你可才20岁啊!”
其实钱大娘说的话是个女人都会考虑到,20岁正值青春年华,无论是否已经嫁为人妇总也是有很多选择的,最起码会幸福的过完后半生,可林香菊却没考虑那么多,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守着属于方强的家,守着未出生的孩子,守着弟弟妹妹,其他的……她真不想再去考虑。
“大娘,人这一辈子求的不就是个心安理得么?方强生前待我不薄,疼我,宠着我,让我享受了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他走了,如果我放弃了他的孩子,放弃了他坚持多年的家,那我还算是个人么?这辈子恐怕我都会在愧疚和煎熬中活着吧!我这人啊!不求别的,只求对得起自己良心那就够了。”
“你这孩子……我该说你什么好啊……”钱大娘无奈叹息。
沉闷的气氛让林香菊有些不舒服,自从方强死了之后她就很讨厌这样氛围,那只会让她不断的回忆起痛苦的一切。皱了皱眉,她笑着说:“大娘,咱就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今儿个我来是想问您点事儿的。”
“啥事儿?”
“过几天不是要有外宾要来吗?楠楠是不是也被选中给外宾献花了?”
“是啊!因为这事儿我昨儿个还亲自去市里买点衣服,咋了香菊?你家那俩丫头也被选上了?”
林香菊颔首,说:“俩丫头都被选上了,而且还要参加表演,说是要衣服可我家的条件您也知道买肯定是买不起的。今儿个不是礼拜五吗?正好有市场,我就打算扯上点布料亲自给她们做。”
“亲自做啊!那来得及吗?我听说好像就剩没两天了。”
“来得及,我手码挺快的。”
“行吧!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钱大娘说着转身就去了柜子旁拿出几件衣服又走了回来,林香菊用手丈量了下,她妈是村里的裁缝,有一双巧手,耳濡目染的林香菊也自小就学会了这一门手艺,各种衣服看上一眼,不用尺子用手就能量出大小来。
确认了尺寸,林香菊笑着点点头说:“行了!大娘我心里有数儿了,那我就先回去给她们赶紧做衣服了!”
“好!你没事儿也常来大娘这儿唠唠嗑啊!”
“没问题!有空我肯定来陪您!”
林香菊转身走了出去很快离开了院子骑着三轮车越行越远,钱大娘静静站在院门口,苍老的眼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巷口不禁叹息摇头,心中对于这个倒霉女人的命运感到同情也对她的执着而佩服但同时也有些怀疑:这样的苦日子她到底能坚持多久呢?几个月?一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