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宏家一回到自己家,齐年就趴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但是,就算他趴在床上起不来也不得不起来,因为陶思娅来了。
陶思娅见齐年气色很疲倦,当然能体会齐年与田宏的这一战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此时的陶思娅根本就不了解这一场完全处于劣势的战斗是如何反败为胜的。她来找齐年,一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二是怀着对齐年的关心。
陶思娅对齐年说:“看你这么累,还是好好休息下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齐年说:“不用。我还好。”
“那……要么你还是躺着吧。我来是想听听你讲故事的。这段时间肯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对吧?要不然依田宏的个性,怎么那么容易就范。”
齐年搬张椅子给陶思娅坐,自己又躺回了床上。但又不好意思平躺着,垫了个枕头斜倚着。
“那,我就开始讲故事了。陶思娅小朋友坐好了听老师讲啊。”
“调皮!快讲吧。”
“话说,我们一起看海的那天我不是去了一趟县城,第二天才回来嘛。”齐年开始向陶思娅讲她所不知道的背后故事
齐年在岛上闲逛的这些天,既没有去送快递,也没有跟着田双双去暗访投诉事件的线索,而是呆在家里写写画画。
为了准备和田宏的大战,齐年怎么可能闲得下来?齐年按陶思娅教的方法,放空一切先前的想法,从头开始琢磨投诉事件。抽丝剥茧地分析研究、运筹帷幄,一刻都没有闲着。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在寸岛、尺县漫无目的的东游西荡,其实是在精心布局。
既然目标已经锁定了田宏和豹子头,以齐年对他们两人的了解,用寻常的方法是很难让这两个人束手就擒的。
正当齐年一愁莫展的时候,忽然灵光一现,想起黄鱼嘴网点装修的时候田双双精通材料质量的事情来。
田双双一个外行为什么仅凭耳濡目染就能成为了解材料质量的专家?这说明她的哥哥田宏在材料质量方面一定是下了苦功夫的。外观相同的材料,质量和价格千差万别。这里面水是极深的,完全有可能是个突破口。
齐年打电话请教了母校丈省大学建筑系的一位师兄。这位师兄是个在职研究生,在建筑行业工作了七八年。师兄跟齐年讲了许多与建筑工程、装修工程相关的门道,也认同齐年的怀疑。于是齐年决定从这里下手。
突破口找到后,齐年布局了两件事:一件是解决田宏的问题,一件是解决县公司赵老板的问题。
齐年找陶进打游戏的那天,交给陶进一张清单。这是齐年查到的田宏的公司在尺县的主要客户名单。
陶进拿到这张清单之后,把自己区域的快递分派给了其他快递员,同时从其他快递员那里接手了十几份快递。这十几份快递都是分别送到田宏公司的客户那里去的。
陶进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进入这些公司,找机会观察了解公司建筑、装修所用的材料。当然,门外汉陶进怎么可能懂这些专业知识?但是陶进带了另一位懂行的快递员和他一起去。这位身着快递员服装的人,就是齐年那位建筑系的师兄。这位师兄顺藤摸瓜,很快就查清了哪些材料是由田宏的公司供应的。
在这位专家的帮助下,陶进拟了一份材料对比清单交给齐年。齐年带到田宏的茶室,交给他的就是这份清单。
齐年要传达给田宏的意图十分明显:如果田宏一意孤行。那么田宏向他的主要客户提供劣质材料从而构成商业欺诈的事情将在尺县曝光。这对田宏公司的信誉自然会有不小的影响。如果田宏还不就犯,那么调查将会扩展到仞市甚至外省市。直到完全毁掉田宏公司在业界的口碑。
毁掉田宏公司的口碑很严重,但不可怕。真正让田宏感受到威胁的是,他那个没有足够竞争力的公司之所以能拿到订单,完全是靠搞定客户公司负责工程、采购的人。齐年的材料,不仅打击了田宏,而且会连那些和田宏有来往的客户公司的人也会一同落马。这样一来,田宏以后不仅无法在建筑、装修行业混,也没法在仞市、尺县混了。无法独善其身的田宏,怎么能不考虑得更深远一些呢?
田宏以他现在的实力想毁掉齐年的前程很容易,但是如果同时也会毁掉自己的前程,他就一定会好好掂量掂量。毕竟,齐年可以远走高飞东山再起,田宏可以吗?
田宏就算是绝顶武林高手,可他面对的是无招胜有招的小李飞刀。权衡了利弊的田宏只能选择向齐年屈服,不管他愿不愿意。
解决田宏的问题的同时,齐年也替县公司的赵老板解决他的问题。
齐年和陶进打游戏的第二天上午去县公司找赵老板。但他并不仅仅只是汇报寸岛调查的进展,更是和赵老板商量怎么自救。齐年的计划是三步走:
首先,齐年把总部客服人员的帮助客户做假投诉的事情告诉了赵老板,让他决定怎么处理这个客服人员和她背后的关系者;
其次,齐年把他拟好的一份文件给赵老板看。这是以赵老板的名义写给总部的一份请示,主要是说明投诉事件的经过。
最后,齐年让赵老板向市公司负责人以及总部相熟的同仁们广为宣传自己受人陷害的事,博取他们的同情。
这三步棋走下来,一方面澄清了他们的冤屈,另一方面也对那些想搞掉赵老板的人起到警示作用。至少会让他们的行为收敛许多。
赵老板依计行事。
齐年从坐下午3点的船离开寸岛,到第二天下午3点回到寸岛,刚好用了24个小时。形势就在齐年离开寸岛的这24小时之内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那时起,棋局已经全然焕新了。
陶思娅听齐年讲述完整个过程,说了一句话:“阿年,你可真可怕!”
“是嘛。”齐年微微一笑。
陶思娅又说:“你也很可爱!”
“是嘛。你说我可怕我能理解,可爱又从何而来啊?”
“因为你给田宏留了条后路,没有斩尽杀绝。”
齐年说:“我不喜欢决斗,但不代表我不带武器。这一次我只是险胜,怕只怕我又打开了一个和阿宏哥互相攻击的大门。”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手上握着阿宏哥商业欺诈的证据。这个证据握在我手上,对他而言始终是个威胁。只怕我会面临更大的挑战,也会更危险。”
“包括人身危险?”
齐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