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库鲁特。”
迷雾重重的林间,耶拉的声音就像一把剑刺进库鲁特心里。
“不要放弃,我还有力气,我还能打。”
库鲁特背着受伤的耶拉,手上的银弓却在不停地颤抖。
他几乎就要摔倒在地,却仍在苦苦支撑。
“系嘛系嘛噻姿妮,咚咚一库贼。”
古老的咒语,从他虚弱的口中飘出。
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终于摔在地上,背上的耶拉也倒在一旁。
好在银弓响应了他的咒语,发散出五道银光,直奔天际。
随后,五道银光如迅雷般落下,准确地命中追兵。
银色的箭矢,从天灵盖射入,直插地面,将尸体钉在地上。
“呃呃呃呃……”
他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肺随时都会被带出来。
“治愈之风。”
虚弱的耶拉,倒在库鲁特身旁,却用尽全力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耗尽最后的魔力,释放了一个治疗术。
随后,她就彻底昏死过去。
杯水车薪的补给,让库鲁特觉得更加疲惫,四肢就像灌了铅。
可敌人,已经再次追来。
每一次,都是五个,不多不少。
一波接一波,就像猫抓老鼠一样。
他再也跑不动了,只能艰难地坐在地上,紧握着银弓。
“咚嗒剋。”
古老的咒语,宛如刻进灵魂里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哪怕他的身体已经太虚弱。
“咚嗒剋。”
银弓的箭矢落地极快,每一次都能将敌人钉死在地。
但是,他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几乎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光影。
终于,他射偏了,一股热流突然喷涌在脸上。
剧痛之下的愤怒与憎恨,暂时给了他力量。
短暂的清醒中,他再次发动银弓,将所见的追兵钉死。
“耶拉,快醒醒,你不该死在这里。”
短暂的安全,与短暂的清醒,让他明白了最重要的事。
“快醒醒,我掩护你,你往巴哈姆特的封印地逃。”
“快醒醒。”
他苦苦地哀求,视野却在不断变得黑暗。
面部被划破,虽未伤及眼睛,可追兵的身上,有剧毒。
毒素已侵入他的头部,特别是视觉与听觉,几乎被完全剥夺。
“这些蹒跚的活尸,到底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在超维视界,还会有死灵术士。”
在上古年代,死灵术士就已死绝。
广泛流传的传说,出现了问题。
“系嘛系嘛噻姿妮,咚咚一库贼。”
失去了视听觉,他只能将昏迷的耶拉抱在身前,将银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已经再也没有以后了吗?”
黑色的血,混着清澈的泪,从这个一直在努力的男人的脸颊上滑落。
泪流在伤口里,竟然有些清凉。
这清凉,让他再次恢复了清醒。
“少年,你想活下去吗?”
“想。”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临死前的幻觉,他没有违抗自己的心。
“如果你和耶拉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耶拉。”
“为什么?”
“因为她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这是一个,根本就不需要犹豫的问题。
“既然如此,把身体交给我,我救你们。”
“代价是,我需要你们其中的一个,来献祭,唤醒巴哈姆特。”
“我愿意。”
恍惚之中,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掉进了一口滚烫的锅里。
原来哪怕是死了,也会感觉到疼痛。
为了耶拉,他死死地抓紧银弓,不向痛苦屈服。
渐渐地,他的意识消沉下去,再也分不清一切。
迷雾中,库鲁特从地上站起,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耶拉。
血流在了她的白色教袍上,黑色的一大片,显得很突兀。
“竟然有圣血,怪不得。”
这群蹒跚的活尸,拥有亡者召唤的特性,能够将吸食的生命力,用以修复自己的身体。
而它们的弱点,并不在自己身上。
从头到尾,这群追兵,不过十五之数而已。
虽是如此,十五个一起出动,倒也不算是件容易摆平的事。
由寂灭之雾中爬出的活尸,浑身都拥有寂灭之雾的部分特性,攻击带有剧毒。
也只有原初之王中的制糕之神宙斯,与其后代有化解的能力。
“这就有意思了。”
制糕神的后代与巴哈姆特的相遇,让弱音甚至有些期待起来。
“咚嗒剋。”
十五道银光,直上天际,又直直坠落,化为粗壮的银色光柱,将十五个追兵悉数湮灭。
“哼。”
抱起耶拉,库鲁特的身体冷哼一声,头也不会地冲向了密林深处。
“放弃无邪吧,音律。”
诅咒般的声音,紧追着他的身影,阴魂不散。
“连原初之王和寂灭之雾联手都对付不了的家伙,会来找我合作?”
库鲁特的身体,代表弱音,拒绝了阴魂不散的招揽。
“你失去了随从,而我需要一个有威望的领导者。”
“我们正好合作。”
闻言,库鲁特冷笑连连。
“想让我做你的傀儡,你以为你是谁,算哪根葱。”
身为律,弱音对征服世界没有兴趣。
“你会同意的。”
“在所有的律里,你最成熟。”
阴魂不散的声音,胜券在握。
“等你找得到我再说吧,垃圾。”
库鲁特骤然加速,消失于密林之中。
“为世界带来试炼之人,失落的挽歌。”
“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体,注定在一起。”
阴魂不散的声音逐渐隐去,密林中恢复了平静。
哪怕连一丝风都没有。
在巴哈姆特的威压之下,连风都到不了这里。
“耶拉,醒来。”
库鲁特停在一处大石上,在树影的遮掩下,用法术唤醒了昏迷的耶拉。
“你不是库鲁特。”
第一眼,她就发现了库鲁特的异常。
“你是对的,我不是库鲁特,却能救你。”
同样的,这个家伙也能杀了自己。
耶拉明白这一点。
“请问阁下控制库鲁特的身体,可是为了释放巴哈姆特?”
此地的压抑气氛,让她明白了自己在哪里。
“不错,你是对的。”
库鲁特从大石上跳下,用脚踩了踩地面。
“本来我是要杀了你们其中一个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脸上的伤口如虫子般蠕动,在几秒钟之内就已愈合,只是多了一条疤痕。
“你可知道自己的体质特殊?”
“我知道,自己能够释放圣疗术,所以才会被选为大教廷的牧师。”
也许,这个身份能够带来些震慑力。
“原来你们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朋友了。”
库鲁特突然笑了起来。
“那就开始放血吧,我的朋友。”
他的笑容,让耶拉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