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往无前,金属生物们的工作却接连受阻。
分析部部长,已经亲临第十六区。
“两千七百六十三个小组,全都有去无回。”
“传回来的,却只有一片又一片黑影。”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部长已经失去了过多的耐心。
“回禀部长,在那些黑影之中,有着线索。”
分析员们早已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
“说。”
这是部长最后的耐心。
“通过色差分析,我们确定了一些东西。”
“部长请看。”
分析员们,调出了另一些图片。
“通过调整对比度,我们找出了这些东西。”
画面上,有一些格外黑的线条,结缠在一起。
一茬茬的。
部长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绝不是海草。
同时,他想起了传说中的魔星。
“我们还有多少抗压合金?”
部长已有了主意,也有了耐心。
分析员们立马明白了部长的意思。
这想法,他们也不止一次想过。
“足够将海水分开。”
部长喜欢这个回答。
“立马去办。”
分析员们应声而动。
部长独自立于桌旁,发着呆。
海面上,远比指挥舰吵闹。
一个个金属生物,将自己的身体融入一块又一块合金中,起着粘合剂一般的作用。
拼接而成的合金,如擎天柱般缓缓下沉,没有掀起太多波浪。
却不断有嘶鸣自柱体上传出。
“慢一点,注意压力的变化……”
“记住,预留下沉的重力拉扯,以及柱体夹角对压力的增幅……”
分析员们也在柱体之内,借着接近光速的电子流准确传递命令。
要在海水中建立一个竖直通道,必定要考虑太多要素。
预留的抗压能力必须要够。
随着水深增加,分析员们却发现,材料不足以支持现在的构造程度所需。
“缩小夹角。”
上薄下厚的柱体,已经成了一个明显的尖锥。
此刻,尖锥的夹角正在变小。
在不断的变小中,第一次行动失败了。
金属生物们苦苦支撑,才将锥体安然抬回。
分析员们却飞速离去,来到指挥舰中。
部长已经坐好,静等着汇报。
“部长,若依照现在的利用率去构筑通道,材料不够。”
“我们已经计算出了整个构筑最合理的模式。”
“若将劳动力们定型,利用率就可以达标。”
分析员们得出了结论。
“立刻去办。”
部长没有犹豫,立刻就有了决定。
整个会议,他只有这四字。
“是。”
分析员们心领神会,安静离去。
第二次行动开始了。
在劳动力们看不到的地方,同伴在消失。
他们的消失,也许是有意义的。
“部长,通道已建立完毕。”
不知已过了多久,部长并不在乎。
他身形一闪,来到金属锥体旁。
有了劳动力们的融合,合金的强度上升了三个档次。
这条通道,足够坚固。
确认了安全,部长一言不发,果断自通道口落下。
才下落不到两百米,就已看不见光。
再往下,通道越来越窄。
到最后,通道已只有不到一米宽,不足最上端的千分之一。
在这里,部长停下。
他看见了那些黑影的真面目。
它们真的很黑,表面很光滑,而且泛着油光。
部长认识这种东西。
是来自黑金神国的一种金属,水金。
能够吸收水,本身也拥有水的性质。
问题只有一个。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出来。”
部长明白,一定是有谁把它放在了这里。
没有任何回应。
铺在地上的水金却似闻到了血腥的章鱼,摆动起了挺拔的触手。
“不可能!”
部长惊叫出声,向上逃窜而去。
水金一直作为武器存在,是几种强大却不可能成为生物的合金之一。
它绝不可能会有捕猎行为。
现在,他的见识增长了,生命却也风雨飘摇。
漆黑的金属壁上,伸出了更多的触手,织成了一张网。
那是过不去的,哪怕它有太多空隙。
水金,看似金,却是水。
水的牢笼,用着渔网的构造,仿佛肆意的嘲笑。
“到底是谁,在害我!”
在他身下,触手突然停下,左右摆动起来。
如此放肆的嘲讽,让这个部长怒极反攻。
金生水,他的攻击注定无效。
但他必须这么做。
不然他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发现,那些分析员也死了。
他这才不得不后悔,为什么不多在意自己的部下一点。
他的后悔,伴随着生命,去了何处?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若是看到了活着的分析员们,一定会恨。
恨自己为什么会死。
分析员们带着金属的温度,从水金中爬出。
“动手。”
他们将部长的身体切开,内部掏空,随后全部钻了进去。
一个活生生的部长又出现了。
这个部长闲庭信步地回到了通道另一端,重见天日。
他身受重伤。
“放弃追查,快走。”
命令下达,部长火速奔向指挥舰。
在他身后,金属通道发出一声巨响,被挤压得瘪瘪的。
四段柱体断裂,整个金属构造崩裂,沉向海底。
见状,所有劳动力们都明白,计划失败了。
惨败。
那些家伙,都死了。
包括那些分析员在内。
无精打采的舰队,只能归航。
部长没了指令。
劳动力们陷入了空虚。
他们本以为自己应该庆幸。
可在失去命令与压迫后,他们只觉得失去了所有目标,变得一片空虚。
“回收所有船只,撤销所有探索计划。”
“三个电磁区,是连在一起的。”
“这是一整套电磁武器,我们现在完全无力与之对抗。”
“全员修整,等待神官降临。”
好在不久之后,部长就重新有了命令。
哪怕只是修整待命。
劳动力们又充满了活力。
但部长看似忙碌的身影却没有太多干劲,经常靠在接引装置上发呆。
难道部长在想那次行动?
难道部长在想那些牺牲的同伴?
难道部长在后悔?
各种猜测层出不迭,部长在劳动力们心中,突然变得伟大而亲切起来。
“夜,你是怎么做到的?”
菲米莉丝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本事。
“我什么都没做。”
夜否认了菲米莉丝的猜测,坦白了自己的毫无做为。
“什么,那这些家伙是怎么了?”
“很简单,新神官想让老神官死,因为他发现老神官想让他死。”
真假,菲米莉丝已经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