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往事已成风，可痛不会就此忘记。

这痛是如此强烈，比雷劈都要痛上千倍万倍。

“雷与木天生相克，本不可能出现雷木。”

“可它出现了。”

“它的出现，为律带来了希望，却也将她们带向了灭亡。”

“在临死之际，雷律将五律的心悉数存于雷木中，使她们得以保存。”

“而这棵雷木，回到了龙族，却没有到龙枪手中。”

“当时，他已经音讯全无。”

“有另一个龙救了她们，让她们的心孕育出了另一个生命。”

“也就是我。”

五色的光垂落，落在雪雪周身，将之衬托得如同下凡的仙子。

“怎么了，你在害怕？”

她问向死律，泰然若山。

她是如此高傲，比天空还要高远。

“那我算什么？”

死律凝望五色雷光，喃喃自语。

她太小声，落在雪雪耳中却如此清晰。

“我问你，你是否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个奇怪的生命，雪雪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一切。

可她能感觉到，从死律身上所传出的痛苦。

否认自己的痛苦。

“我当然知道。”

死律喃喃自语，望着自己小拇指有些弯曲的双手。

“我的手，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也和她们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紧紧依靠的弯曲。

“我的右腿比左腿长半公分，你应该也一样。”

她突然没了精神，望着双手发呆。

“没错，我们都是长短腿，因为圆环之理两个半圆存在差异。”

“即使它很小。”

雪雪缓步向着死律走去，穿过匍匐的人群，一样地高远。

“不要去，你打不过她。”

苏韵伸手挽留，雪雪却只是摆摆手，继续向前。

“别过来。”

死律终于回过神来，右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杆枪。

一杆骑枪。

“你曾说过，要做一个骑士，保护五位姐姐。”

雪雪继续向前，望着那杆白色骑枪。

“可是你变了。”

“因为你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是死，所以自己很快就会死。”

“但是你的五位姐姐却对此绝口不提。”

“再后来，你又知道了你不死，五位姐姐就会死。”

“当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是你娘亲，她们在骗你。”

“她们能骗你，自然也能杀你。”

“所以你要先杀了她们。”

“我说的对不对？”

雪雪终于来到死律面前，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

“痛不痛？”

她就像一个打完了孩子的母亲，后悔自责。

死律却拍开她的手，再次后退。

“少惺惺作态，我不稀罕。”

她否认了雪雪的爱抚，口口声声说这只是侮辱。

她说了太多，雪雪默默倾听。

“你们为什么不肯承认我是你们的女儿？”

她狠狠地问出这句话，手中骑枪颤抖不止。

“因为害怕。”

雪雪禁闭着双眼，柔声回答，却已是另一个声音。

“你们在害怕什么？”

死律知道，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娘亲。

“当时，我们有一个敌人。”

这个声音柔声应到，却不打算再深入。

“是谁？”

她却追问。

“打败了龙枪的人。”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语。

“龙枪根本就没有败，那个人本来已经败了，可龙枪放过了她。”

苏韵在远处否认了龙枪的战败，泪却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下。

“我们都知道龙枪没有败给那个人，可他败给了自己。”

“他本不应该犯这种错，可那是他所爱之人最爱的人。”

“所以他败了，败给了自己的心。”

雷树中，雷律的声音在颤抖。

“可龙枪留下了后手，将那个人困于时之间，生不如死。”

她知道得更多，却也更心痛。

“但是在圆环之理产生异变之时，那个人从时之间逃脱了。”

她已自责了太久。

“那个人有帮手，你们出去后要小心。”

她还想伸手再摸摸死律，后者却赌气地将之甩开。

她悻悻收回手。

“小死，妈妈打了你，很心痛，你跟妹妹回龙族，不要捣乱。”

语罢，雪雪便止住了身形，只有泪在流。

“我不走。”

“只要抓住了她，龙枪就会保护我。”

死律抬起骑枪，指着雪雪，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狼。

雪雪缩回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冷。

“她走了，她们要很久才能苏醒一次。”

“跟我走，现在还来得及。”

她好声好气开口，死律却没好气地拒绝。

“只要抓住你，就没人敢动我。”

她喜欢把自己的命运抓在自己的手里。

雪雪摇头一叹，右手仿制出一杆样式相仿的骑枪。

“跟我走，我能保护你。”

“跟我走，你就能保护我。”

两枪相指，她和她是否都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

“你融合了六律之力，我在你手上撑不了太久，但是我想告诉你，她们爱你。”

有些架，不得不打。

有些话，不能不说，却有太多人终究没有说出口。

“爱我，就打赢我。”

死律主动后撤百丈，冰冷开口。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雪雪淡然开口。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爱使人强大。”

“但是还有另一个人告诉我，爱使人软弱。”

死律右手举枪，心如止水。

“果然是那个人。”

雪雪幽幽开口，不知有几多愁，几多忧。

“我不管他们谁是谁，也不管他们到底谁打败了谁，我只想知道谁是对的。”

死律却还是古井无波。

她关心的事很少，可一旦关心了，便会格外较真。

“我需要全力以赴，给我点时间。”

“我等你先出手。”

她果真静静地等下去。

蓝焰褪去，雷光缭绕而上。

“好了，我要动手了。”

“可你变弱了。”

“妹妹打姐姐，妈妈打女儿，家人打架岂能借用龙枪的力量。”

“我可没承认我们是家人。”

“我要上了。”

雪雪抢先出手，眨眼间便已来到死律身前，手中骑枪对着后者面门刺出。

“你太弱了，沙比。”

死律突然破口大骂，轻松惬意地将骑枪拨开，反刺雪雪面门。

可算是报了被骂“变异了”那一箭之仇。

随意的一刺，却将格挡的雪雪推出数十丈，实力的差距根本无法弥补。

“我让着你而已。”

雪雪喘着粗气，不以为然地开口，再次抢攻而上。

有些架，打了就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