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过的格外热闹,悦儿的身子也稳定了,姑母回来就整天唠叨她。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被人惦记,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
大年初一秦远放就来了,见到苏枳就要行大礼拜年,却是被扶了起来便说道:“家父去了之后,这是我头一次这么盼着年。老家再无一个亲人,连想走走亲戚都无门可入。终于是见到王爷了,不管你怀疑还是烦,往后我定是要常登这个门,常来走亲戚。”
苏枳一笑,问道:“听说你还未曾娶妻?”
“都不知何时有些人就不想再容我了,这辈子也就走到了头,娶妻不是平白害了人家!”
“一直有人在找你吗?”苏枳问道。
“前些年云六小姐派的人带着我四处东躲西藏,真实还与云家有些联系,后来整个云家也都不知去了哪儿。我在这边置下的产业,还都是当年家父给留下的。他不许我习武,怕将来被送去征战落得同秦家五虎一样的下场。”
悦儿推门进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秦远放,在苏枳介绍了之后,她说道:“你们两个长的好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这话让两人都是一愣,互相看向对方,不约而同的说道:“像吗?”
悦儿用力的点着头:“很像啊,难道你们自己都没发现吗?”
秦远放有些诧异道:“这怎么会呢?我是秦家旁支,跟老太爷那边的血脉差在太夫人那儿,王爷外貌是随了将军的,我没有西域血统啊!”
苏枳问道:“只听你说是秦家旁支,可知是哪一股的?”
秦远放道:“老太爷是你外祖,是我的堂祖父,就是说老太爷和我祖父是堂兄弟。他们的父亲是第一代,老太爷是第二代,到你我这里就是第四代了,我们血缘已经很远。到王爷的子女这一代就整好是第五代,再下一代就出了五服,那样都不算亲戚了。”
苏枳点了点头,秦远放又继续说道:“你外祖是长房大太爷,我祖父是三房的大太爷,都是嫡出。我生父是三房嫡长子,当时也随将军征战,后来整个秦氏家族都是因为秦家五虎造反而受了连累。我便是当年唯一留下的一个孩子,被送到秦家军里时父亲已经战死,便被将军收养。那时我还不满周岁,这些都是将军告诉我的。”
苏枳低头把玩着茶盏,突然出声道:“世宁”
“哎”秦远放应了一声,便见他的泪夺眶而出,哽咽道:“是,我就是秦世宁,幼时姑母叫我宁儿,还送过我一块长命锁。”
苏枳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悦儿道:“悦儿,你先回后院去。”
悦儿起身朝秦远放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待她出门后,苏枳霍的起身,抓住秦远放的衣领就把袍子给他扯了下来。
秦远放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苏枳看向他左肩后侧的一块肉色梨花印记,说道:“你这印记是我母妃当初烙印上的,五舅骗了你,你根本不是秦家旁支子弟。”
秦远放顾不上穿好袍子,猛的回身瞪大了眼睛说道:“什么?我不是秦家子弟?”
苏枳摇了摇头:“你不是秦家旁支子弟,而是秦家长房嫡长子,我大舅父的亲生儿子。你生母王氏,在全家从关中迁走之时被人掳走,寻回时只剩了尸首。你也不是被送去秦家军给五舅的,是送去给大舅父。应是大舅父战死后五舅便收养了你,一直没告知你的身世,是怕秦家五虎唯一的血脉也留不下。”
秦远放,应该是秦世宁此时呆住了,呆呆的看着苏枳问:“这么说你我是亲表兄弟?”
苏枳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秦家上一代六人,五虎和我母妃,这一代的血脉只有你我二人。母妃当初让我寻过你,这些事也是我从河套回来之后才得知的。”
苏枳面色极其凝重,而接下来秦世宁的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穿好袍子,坐到苏枳对面去,眼神灼灼的看着他说道:“既然你我这般近,不如我搬来你这处住吧,一个人在那边太无趣了。”
“不行,你刚坑了这里的村民,不适合留下。”
秦世宁把椅子拉近了些,说道:“那,要不让他们再坑回去,我还是搬来住吧。”
“不行,你身份太敏感了,我这里也不安宁,怕会害了你。”
他又把椅子拉近了些:“无妨,我不怕,不是还有你吗,我还是搬来住吧。”
苏枳还是那两个字:“不行”
秦世宁便说道:“我的所有产业都给你如何?帮你打理产业,我知道你都有什么,是放羊还是种稻米都行。”
苏枳无奈了:“我这不缺放羊的了,我夫人的表哥就是来放羊的,现在还没轮到,你就更要排下去了。”
秦世宁则不管那些:“你的舅兄可以来,自己的亲兄弟却不行,哪有这个道理,算了,我也不同你商量了,明日一早我便回去收拾一下,明晚就搬来了。你帮我安置一处院子,实在没地方我住外院酒坊也可。”
说完他就不理苏枳了,顾自出去在外院闲逛,还自个儿跑去牲口棚那边儿看羊去了。
晌午饭时青狐是从羊圈里把他找回来的,进屋还带着满身的羊粪味。
苏枳嫌弃的瞪着他:“也不说洗洗换换再进来,这饭还吃不吃了?”
“这不是跟你借衣裳来了吗,我都没带来。”
让青狐去找了苏枳的衣裳给他,拿在手里便问:“我住哪儿?”
苏枳嘴角直抽,哪有认亲认成狗皮膏药的,这人还真够可以的,没好气的说道:“自个儿去外院寻一处去,我没功夫安置你。不过你得离我书房远点儿,我烦你。”
“没事儿没事儿,我不烦你。”
说着话呢,人已经一阵风的走了。
再回来时穿着苏枳的衣裳,还说着:“当真合身,你的衣裳不错,回头有没上过身的给我找几套。”
吃着饭他也不消停:“我想习武,以后你教我吧。”
他所有的话都不是商量的口气,都是陈述肯定句,这让苏枳特别烦,好像是在听他的命令一样。
立刻就反对道:“你都这个年纪了,习什么武,赶紧娶一房妻室传宗接代要紧。”
“不急,你随便给我订一门亲事就是了,还是教我习武吧,明日开始。”
苏枳觉得这个表兄有点克他,但凡是这人一出现,他就觉得头大外加浑身不舒坦,总有想打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