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叔父也都表了态,悦儿感动之余又说道:“悦儿感念叔父们的好意,但这个家不能散,有三祖父在就三祖父当家。哪天三祖父嫌累了,不是还有大叔父和几位伯父在吗?”
那几位伯父是沈尘伯父家的,自从老宅买回来,就都住在这一处。
沈家家风向来很好,这会儿却是没人想着赖在这里,异口同声的都要离开,还每家都争着要悦儿。
沈琳终于听不下去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说道:“都别说了,虽说我是个出了门子的,可这宅子当初是我兄长置办的,如今他不在了,有我在一天就能替他做一天的主。”
她看向了三祖父:“三叔,您就别再推让了,也别管什么夫人和妾室的,咱们沈家何时由一个外人做过主?悦儿说的对,这家不能散,不然以后我们这些出门子的连个娘家都没有,谁给我们撑腰?”
悦儿见状也连忙说道:“姑母所言极是,依悦儿看三祖父您就该担着这个担子,断不可因旁人而让这个家散了。有沈家在一天,我们也有个归处。”
三祖父看向泽儿,摇头叹了口气,悦儿一着急便扯过一边往后缩的泽儿说道:“泽儿,爹如今不在了,你是长子。今日你便给个态度,你要赶三祖父走吗?”
“我”泽儿只说出这一个字,便再也不吭声了。
悦儿当真被他气到了,声音也变得重了起来:“泽儿,你还是沈家儿郎吗?你还是爹的儿子吗?爹何时像你这般懦弱,何时像你这般没有担当了?”
“我,我不是。”泽儿说了这么一句脸憋的通红。悦儿还是不依不饶:“你不是,不是什么?眼看着沈家散了,你以为夫人来跟你娘亲争起来,这个家还是沈家吗?夫人要的是所有,你娘也想要了所有,难道做为爹的儿子就这么贪财,宁可看着一家老小被逐出家门,你也不吭一声吗?”
“悦儿,别这么说他,泽儿毕竟还小。”三祖父出言阻止。
“小?三祖父,我爹这么大的时候都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了,泽儿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因为小还是被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人拘束的?”
悦儿当真是气急了,这话是越说越重,就连沈琳都觉着有些过了,姜子衡更是上前阻止道:“悦儿,别说了,毕竟舅父跟泽儿如今的处境不同,怎可同日而语。”
悦儿气的两行泪便落了下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泽儿:“你当真让长姐失望,我们是一起被爹教出来的,如何你就这般懦弱,没继承爹一点脾气呢?”
泽儿也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着,看着悦儿落泪他在心疼,可向来不擅于表达自己让他只能看着,末了拿出帕子来给悦儿擦了泪,好歹憋出一句话来:“长姐,不是泽儿懦弱,实是现在无法护着长姐。我若是不争,长姐便有危险,泽儿想你好好活下去,爹最宠你我姐弟二人,你若不在了,我不知道如何跟爹交待。”
这句话到是说愣了所有人,姜子衡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抓住泽儿的手腕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你不争悦儿便有危险?谁跟你说的,他们要做什么?”
泽儿摇了摇头,始终看着悦儿:“长姐,你就嫁了表哥吧,让他护着你,我也能放心些。离开老宅,离开沈家,能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
沈琳在旁听得倒抽一口凉气,沈三太爷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说道:“我不走了,如今这种境况,我若是抛下沈家不管,怕是你们都得不了好下场。便拼了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守着这个家罢。”
又一番议论,就听外面有沈三太爷的小孙子来报:“爷,有个从京城来的沈夫人要见您。”
“请”老爷子这一声又沉又重,仿佛给众人都吃了颗定心丸,有他在便有家,有他在便没人拆散他们姓沈的。
沈夫人进来时身旁跟着那个婆子,斌儿被她牵手带进来,见到这一屋子人他就很高傲的昂着头说道:“就是你们这些坏人抢占了我的东西?赶紧都给我滚出去。”
悦儿在沈琳身旁,悄声同她说道:“姑母,这就是斌儿,我父亲走时他还未满周岁。”
沈琳冷哼一声:“你爹当初真是选错了这门亲事,教养出这种孩儿来,也定不是个良善知书达理之辈。”
她这句话却没刻意压低声音,走进来的沈夫人便听个一清二楚。立刻冷眼看向沈琳斥道:“本夫人是沈尘的未亡人,不管你是谁,这里恐怕都没你说话的份儿。”
沈琳又怎么会被她的威风吓到,立时还嘴道:“兄长故去后你便回了娘家,甚至连嫡长女都没照料过一日。自从选择这么做那时起,你便算是自请下堂,与沈家再无瓜葛,今日到来这里撒泼,谁给你的胆量?”
“哟呵,兄长?你不过一个旁支,哪里叫得这般有底气的?这是沈尘置办下的产业,自是由他的嫡子继承,识相就赶紧滚,不然休怪本夫人不客气。”
沈琳顿时被气笑了,那些在座的叔伯们也憋笑着。就听沈三爷爷说道:“想来你便是那颜氏吧,这位你到是有所不知,她不是旁人,就是沈尘的嫡亲妹子沈琳。沈家向来没有媳妇欺负姑娘的规矩,你进门便如此做派。”
说到这儿,沈三太爷沉下脸色,重重的说道:“小五子,去叫几个媳妇儿来,把这不知长幼尊卑的女人绑去祠堂教教规矩。何时她懂得了,再放出来讲话。”
小五子就是小叔父,闻言立刻应道:“儿子这就去。”
他一个读书人,一阵风似的就去了后宅。
得知与自己呛声的竟是沈尘的嫡亲妹子,沈夫人便顿时不再吭声,自寻了一处坐下。
斌儿全名沈耀斌,偏是沈夫人颜氏不想随着悦儿的名字叫,女儿叫沈纯熙。
九岁的孩子其实什么都懂,见母亲都不吭声了他便也有些惧怕,这会儿到是老实的自个儿坐在一旁,也不见再闹腾。
颜氏看着悦儿,想是要说什么,可终是有点害怕了沈琳便张了张嘴又老实的闭上了。
这屋子里气氛如今相当压抑,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可以听得清晰,却就是没一个人开口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