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坐在火炕上吃着饭,悦儿忍不住盘算:“这山上夏日里定也有不少好东西,到时咱俩再一起进山。有山野菜还能腌起来,蘑菇是能腌能晒,明年冬天咱俩吃的更好。”
苏枳点了点头:“到那时就能让你养孩子了。”
“又说这个”悦儿红着脸白他一眼,心里却也悄悄的想着,到那时是不是真要养个孩子了。
又进了一次山,这次苏枳拼着肉少背,也多背了一些皮毛回来。这回的肉都没拿镇上去卖,就留下自家吃了。到镇上卖了皮毛,得了近七两银子。苏枳一核计,加上自家剩的快凑够十两了。
他本想买张渔网跟村里人一起去打渔,回村时听牛车上的人说,年前全村会一起打几天渔,不用家家都带网,到时跟着去干活出把力就行了。
这次悦儿没跟着去镇上,苏枳回来就跟她说:“明日村里早起去打渔,我跟他们说好了,天不亮就去凿冰。”
“那我早点起来给你做饭,晌午要是回不来,我给你送饭去。”
“村里不少婆娘去,你跟她们一道就行,就带几个饼子,冰上会垒大灶,直接炖鱼大伙一道吃。就想让你尝尝,他们都说在江上炖的可香了。”
苏枳完全没感觉到,他如今就像个乡野村夫,整日说的盘算的,都是这日子如何过。怎么能让家里多赚一两银子,那羊一天下了多少奶。
悦儿盘算的也是这些,没事儿就去村里人家串门子,打听着谁家猪会在正月里下崽子。跟苏枳说,要抓两只猪崽子回来养,再过年就杀一头卖一头。
眼瞅着就到了年跟儿底下,悦儿在家可是一点也没闲着。做新衣裳,新被褥,还要去镇上卖对联。可被苏枳一说就泄气了,那东西纸的成本不低,这十里八乡的有好多人家为了省钱根本不买。
每个村里至少也有一两个识字的人,到了年根底下,家家户户自个儿准备了大红纸,去求识字的人帮忙写对联。
悦儿拿着家里存着的猎物,走东家串西家的去跟人换东西。今儿换些黄豆,明儿又换些芸豆。换两只公鸡还让人给杀利索了,不过她可一点不吃亏,连鸡毛都收拾回来。
这会儿洗了个干净,正做毛垫子呢。
苏枳穿的也是越来越朴实,棉袄都被悦儿做的很厚实,大棉裤也是一样。那棉鞋底子纳的细密,高帮的棉花包鞋穿进山里也不冷。悦儿还不满意,又去用自家毛皮雇人做了靴子给他。
这两人儿如今忙活的可来劲了,小日子也是一天一个样儿的变化着。除了兰芝整天带死不活的,吃点东西也要来抢。
早起苏枳去挤了羊奶,回来悦儿熬了,连带着兰芝,三人各一大碗。每次吃饱喝足悦儿都嚷嚷:“可不能这么吃了,都胖的干不动活了。”
“干不动就不干,家里如今也不缺银子,衣裳就去买,这屋里也不亮堂,多伤眼睛。”苏枳就是宠,自个儿却拼命的干活赚银子。
到腊月二十三之后,又去镇上卖了几次猎物和皮毛,打从到这儿,一直到过年,他赚了二十多两近三十两的银子。
腊月二十八,带着悦儿到镇上去,买了骡子还带骡车的,经王大哥帮着讲价,总计才花了十四两银子。
家里如今吃的喝的都不缺,穿的也暖,苏枳把悦儿抱上骡车,欢快的带着她回家过年去。
到家也不闲着,自儿动手把骡车修整的利利索索。悦儿就把原来留下的狍子皮铺在草垫子上,上面又放了毛垫子,俩人乐的呀,围着骡车转。
一会儿还要一同上去坐一会儿,苏枳体会到了他做王爷时都没体会到的快乐。
“买这骡车把家里银子花了一半,你等我过了年就再上山,这一年下来给你赚个青砖大瓦房都没问题。”
悦儿躺在车里,头枕在他腿上,伸手摸着他有些粗糙了的脸心疼道:“算了,这土坯房冬暖夏凉,我可不要青砖大瓦房。开春了我想开几亩田,村里人说自个儿开的荒能免两年的税呢。”
“这地界靠江,却没有种稻米的,我想试着开几亩水田出来种稻米。”
听苏枳这样说悦儿便说道:“都雇人去干,一天一人也就30文的工钱,你就指挥好了。要是人工够,就多开几亩,旱水田都开。”
俩人正盘算着家里的事,悦儿突然看向西厢房问苏枳:“我有几天没见过兰芝了,你见过她吗?”
“我见她做什么。”苏枳正要去喂骡子,连头都没抬一下。
悦儿觉得不对劲,起身道:“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别出个什么事儿,到时咱俩也说不清。”
推开西厢房门时,浓重的霉味,长期不通风的酸味扑面而来。还有一种更令人作呕的气味,那个恭桶不知道几天没倒过,虽说上面有盖子,可那味还是挡不住。
兰芝躺在炕上,把被子盖的很严,悦儿进来她也只是抬了下眼皮,之后就没任何反应又安静的躺在那。
“你怎么了,是病了吗?”悦儿没想往里走,就站在门口问道。
时间过了好久,久到悦儿都以为她不会开口了,才听到她有些哑的声音道:“找大夫给我。”
悦儿愣了一下,想问什么可看兰芝的样子也不像会回答,就转身出去关了门。
“你跟我去吧,我把被褥放炕上捂热,你坐车里也不冷。”苏枳一听说让他去找大夫,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去。悦儿哄了一会儿也没用,苏只扯着她就进屋去穿大袄。
进了东屋关上门悦儿一边儿给苏枳拿出门穿的大袄,一边儿跟他说:“你自己去吧,她好像病的不轻,那屋得收拾收拾,不然大夫来都进不去。”
“开门放放就是了,有啥要给她收拾的,你就跟我去吧。”苏枳说着就去拿悦儿的大袄了。
悦儿拦住他压低声音道:“不行,她那屋恭桶不知道多久没倒过了,满屋都是味儿。”
苏枳气的把悦儿的衣裳放到炕上,他简直烦死家里有个兰芝了。快步出门道:“我去倒了,那个你别动手了。”
悦儿还不想他给兰芝倒恭桶呢,俩人就在厨房里争执了好一会儿,末了还是苏枳去的。
悦儿进去大概收拾一下,那屋的味放个差不多,又点上香熏着,俩人才一道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