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沁兰离开后,盼春便安排了盼冬守在门外。生怕二小姐杀个回马枪,趁着老爷不在,把清玉院拆了。
虽然叶府的少爷小姐们都是灵师血统,可他们不是啊。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神仙打起来遭殃的总是她们。
挨到中午,二小姐都没再折回来。盼冬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一声轻语。
“昨日消息不通,今日才知道三妹妹无端被罚,实在对不住。”叶沁梅眼角带笑,亲自提着包裹递给盼冬,“这儿是为三妹妹特地抓的药,还请交给她。”
叶沁梅没有说谎,昨晚秦姨娘以叶沁竹打碎祖父遗物,罚叶沁竹跪在灵堂前不许吃喝。因叶沁竹身边的昙香是秦姨娘的人,压住了消息的同时禁止清玉院的丫鬟出门。
知道她今天向赵夫人问安时才知道这件事,赵夫人难得大发雷霆,对着秦姨娘劈头盖脸一顿喝骂。
也不知是谁……虽然叶沁梅心里有数,但仍忍不住暗自腹诽……宁愿隔天去告诉赵夫人也不愿意即是通知她和大哥哥。
叶沁梅送完药便回去了,昙香因叶沁竹早上这一闹,没了伺候的心思,清玉院显得空荡荡的。
在盼春念了第三本话本后,叶沁竹终于耐不住寂寞,披上褶子前往外面灿烂的荷花池。
昨天夜里荷花还垂着头,再见已是雄赳赳气昂昂立在池中招蜂引蝶。
叶沁竹甩掉盼春和盼夏,独自绕着池边溜达,只觉心旷神怡。
绕了两圈,她便偷摸着溜进叶笙的院子。
在叶沁竹的记忆里,二哥叶箫少年时就离开家门,很少回来,而叶笙却像是纨绔子弟般要么出门游玩,要么待在家里享乐。
不知为何,一路下来全无家丁拦截。叶沁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为保周全还是猫着腰闪进屋子,在叶笙的书房前探头探脑。
然后脑袋上就被狠狠敲了一记。
叶沁竹下意识惊呼一声,捂着头躲开。却见叶笙笑盈盈看着她,一副穿金戴银的模样,手中持着一把收拢的折扇。
“就知道你会来。”他挑了挑眉,脸上是了然的模样,接着又以叶沁竹听不见的声音轻松说了句,“你们姐妹都是这么模样。”
叶沁竹没听完后半句话,倒是对前半句话有了见解。看来叶笙知道她会来找他,特地驱散了周围的下人,她转了转眼珠,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想出去?”结果还没等算盘打出声,叶笙便毫不留情揭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叶沁竹老脸一红,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面对这个连续两次看透她的想法的哥哥,她很不要脸地点了点头。
“是。”顿了顿,她用较委婉的语气陈述了这个事实,“大哥哥,你说我一个人在家哪儿也不能去,前有秦姨娘后有昙香儿,爹爹又没回来,根本防不过来啊。还不如放我出去走走……”
顺便,她也想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披着古代皮的玄幻世界。搞清楚“神官”和“灵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笙眯起一双眼睛,狡黠地像只狐狸。他翻出箱子里的一件白衣丢给叶沁竹,让她换上。
叶沁竹接过,见是套九成新的男装,大小和她的身形正合适。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叶笙干带妹子出门这件事分外的……熟练。
事实证明她所想非虚,叶笙把她扮作书童,洗去叶沁竹小脸上的一堆胭脂水粉,叫来真书童洗砚让他向清玉院传话,带着少女轻车熟路从后门溜了出去。
洗砚向昙香传达三小姐在大少爷的屋里休息的信息不久,又有一人走进了清玉院的屋门。
昙香见了此人,立刻迎上去行礼。
“清棠姑娘。”
清棠坦然接受了昙香的行礼,不咸不淡说了句:“昙香,你该回秦姨娘那儿了。”
“啊?”昙香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清棠的语速似乎太快了,她一时竟没听清。
“赵夫人已经把你的卖身契重新移交秦姨娘哪儿,你不用待在清玉院了,懂了吗?”
清棠的语调没有因为昙香的表情有丝毫转变,她默然地陈述着这个事实。然后转身看着聚集来的春夏秋冬四人,和气地笑了笑:
“以后,就有我代替昙香来伺候三小姐,希望你们能尽心。”她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大公子,但满脸冷漠时一点儿大公子的影子都没有。
清玉院正在换汤换药,叶沁竹却一无所知地打量着外界。
离开了叶府,京城的喧嚣便一股脑儿涌进她的眼眶。
宽敞的大道上是马儿奔跑扬起的尘土,路边站着卖水果的摊贩。
拐角口叶沁竹看见一家高耸的酒楼,楼内传来欢声笑语,招牌上写着“添香楼”三个字。
正当她打算,叶笙无奈地捂住她的眼睛,顺便掰正了她的脸。
“别看,是青楼。”他无奈地笑道,感觉到掌心的温度猛地升高。
京城是宁国最繁华的地段,其繁华在表面就看的一清二楚。街角开的酒家里挤满了人,细细碎碎的交谈甚至能混着酒香飘在街上。
叶沁竹侧耳听了一阵,突然听见了和自己有关的消息。
“听说了么,叶家那从未露面的三小姐是个傻子。”
叶笙宽大的袖口摆了摆,顺势拉住叶沁竹的手。
大哥哥的手掌很是宽阔,几乎能将叶沁竹的小手整个包裹。
夏日的天气本就炎热,叶沁竹的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叶笙却像完全没感觉似的,只是拉着三妹妹的小手步履平稳地走过酒家。
“我觉得不一定,叶家姑娘各个美得不像话,怎么可能会有傻姑娘。”
“你可别说,叶大人原来的夫人十年无子,好容易怀了孕又难产死了。你说…这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也……”
“你可闭嘴吧,上个侮辱叶家的人已经被那姑娘打得妈都不认识。”
“你说那件事啊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叶沁竹没有试着挣脱叶笙的手,只是轻声问着:“大哥哥,京城里一直有这样的传言吗?”
“只是传言罢了。”她听见叶笙带着笑意的声音,“若不是你父亲硬要带你去看神官,也不会有这种无中生有的言论在。”
“大哥哥。”叶沁竹终于引到了想问的话题上,“神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