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钧一看兵士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被当成“闲杂人等”了。
再看旁边的卞元魁,这位干瘦中年人脸色纠结,巴巴地看着兵士好像在央求他们给自己放行,这种不自信的表现更加深了兵士的怀疑。
秦钧感觉这样不行,立刻总上前去问道:“如何?”
“呃,此牌为真。”一个兵士回答。
“若如此,且放行。”秦钧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自然而然地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流露。两个兵士只见这位少年目光清澈,令人望之如面对一泓清水,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加上他说话时理直气壮,兵士又对视一眼便双双点头:“可也。”
秦钧接回铁牌,回头对卞元魁拱手道:“卞师,请先行。”
卞元魁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好!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山门,过了一会儿卞元魁似有不忿道:“吾等持铁牌,何以汝言方得放行?”
“卞师自轻,则人亦轻之也。”秦钧说。
刚才卞元魁要是表现得自信一点,不要畏畏缩缩好像真的干了亏心事的样子,那两个兵士也不敢这么怠慢。
“……”卞元魁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汝吾徒乎,吾师乎?”
你是老师还是徒弟?还教训起我来了!
秦钧早摸透了卞元魁的性格,被这样叱喝却是哈哈大笑道:“卞师为师,然河图亦有可为师之处也。”
你是老师,但我也有东西可以教你的,大家互相帮助、互相促进嘛!
“哼!”卞元魁怒哼一声,但接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刚才秦钧表现得非常好,反倒是他这个老师有些丢人都是事实,卞元魁也并没有真的在生气。
两人继续走在山路上,不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翠绿的竹林。
秦钧在竹林中,竟看到了几只熊猫。
它们一团团靠坐在地上,拿着竹子“咔嚓咔嚓”地啃食,偶尔向秦钧他们这边看上一两眼,然后丝毫不怕人地继续吃。
看到秦钧惊讶的样子,卞元魁终于有点找回面子地说:“此黑白熊,圣兽也!武王得圣兽之助,擒犬戎王,杀恶来,乃以黑白熊为‘国宝’,人不得加害之。此令行于天下,今若有残害圣兽者,死矣!”
这家伙讲着这个历史,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秦钧很想跟他吐槽,哥就是当初那个武王!可惜这种话绝对不能乱说,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不过曲泉山竟然养了一群熊猫……嗯,也不能说养,应该说是保留出一片足够大的栖息地,让熊猫可以自然繁衍生息,这个“校园”简直是超级豪华!
秦钧开始更加热切希望,自己能加入道院留在这里了。
居住在风景秀美的山林里,每天与一群志同道合之士谈天说地、研究科学,每有成果则可流传于世间,更有熊猫为伴,这日子爽啊!
山路曲折向上,两人登上了“观星峰”的半山腰。
“哗啦啦……”
一道瀑布如白练悬挂山崖,水流击石发出悦耳的声音。
卞元魁带着秦钧绕过瀑布,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白墙灰瓦的建筑群,里面三三两两的有人在活动:有人拿着竹简在研读、有人在仰头望天、有人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还有人聚集在一起热烈争论着什么。
“嘶~~”卞元魁深深呼吸了几口,仿佛这里的空气都让他迷醉。
接着,他轻声自语:“道院……”
声音细弱,似隐含痛苦。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向这边走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简似乎在参悟着什么,并没有看到这边的秦钧和卞元魁。
而卞元魁一看到他,却是拉着秦钧躲入了一棵树后。
等到那个中年人远远离开,卞元魁才带着秦钧出来说:“吾等且去见宗师。”
他并没有说那个人是谁,更没有说为什么不想跟他见面。
秦钧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诺!”
卞元魁带着秦钧向道院建筑群走去,一路上弯腰低头走得非常低调,跟人相遇则立于道边拱手不言,一副生怕被别人认出来的样子。
“这个老师,好像有点自卑啊……”秦钧心里想道。
不过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仍带着自己前来道院,可见对这个“弟子”是真的上心了!
“哎!不管他有什么问题,以后有能力还是要帮一帮吧!”秦钧暗自下定决心。
卞元魁不想被人认出,偏偏有些人就是躲不过去。
他们刚进入那片建筑群不久,一个穿着丝袍的中年女人就在前面走过,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丝袍的少女。
那中年女人看到两人,辨认了一下就叫道:“卞元魁!”
“……”
卞元魁转头看去,硬着头皮拱手道:“左丘教授!”
这个中年女人,竟然还是个教授?
洛京道院,或者说道门青微宗的成员,从上到下一共分为四个级别:宗师、教授、助教、学子。
其中宗师为道院顶层,非有卓越创见者不得担任。
如今整个道院,宗师只有三名。
而教授则是道院的上层骨干,数量更多但是同样地位尊贵,每个人都在数形领域有非凡的造诣,或者在其他领域有突出的贡献。
这个时代竟然有女教授,实在让人有些惊喜。
不过,秦钧想了想,这好像也是他开的头?
当初他还是武王的时候,仍然像鸿钧天帝一样刷了一大批孩子,而且不论男孩女孩都进行了良好的教育,女儿学习有成同样能够承担一些事务。
可能正是有这个传统,周朝的贵族女人才有了“修道”的资格。
其中天赋出色者,成为教授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钧再看那个姓“左丘”的女人,却见她皱眉看着卞元魁道:“你来此何为?”
卞元魁低了一下头,然后又努力抬起来说:“吾闻商俟(si)宗师收徒,吾寻得一子甚有天赋,故而带来一试。”
“呵~”左丘哂笑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秦钧。
秦钧静静地肃立一旁,见她望来立刻拱手道:“左丘教授!”
“嗯。”左丘点了点头。
秦钧不卑不亢、恭谨守礼的样子,倒是让她产生了一点不错的印象。
“汝何名?”她问道。
“吾名‘河图’。”秦钧回答。
“河图?”左丘皱了一下眉头,突然看向跟随在身边的少女。
那个少女也是一愣,接着俏脸微红地低下头去。
这是啥意思?
秦钧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哥叫“河图”有什么问题吗?
“河图习形学可久?”左丘又问。
“已三月。”秦钧说。
“三月?”左丘真的惊讶了,“习形学三月,欲为宗师弟子?”
秦钧还没有回答,卞元魁鼓起勇气道:“形数之道,最重天赋,河图已学得三十二证法,他日成就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