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熟悉，是因为食蜂经常在某个直播间听到这个声音。

之所以陌生，是食蜂从来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

转过身来，食蜂见到了一位披散着长发、充满知性的美丽女性。

“您好，凉宫大人。”恭敬地鞠躬弯腰，食蜂将礼节做足。

出现在这个纯白空间的人自然是春日，盖亚机关的神明大人。

“你见过我？”春日没话找话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点调皮。

食蜂诚实地摇头，说：“没有。不过我在直播间听过您的声音。”

不置可否地点头，春日上下打量着食蜂。

春日不说话，食蜂也同样保持沉默。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凉宫大人，这里是哪里？”食蜂最后还是憋不住，开口问道。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食蜂低眉垂目，不敢和春日进行对视，有些无奈地说：“怎么可能不好奇。只是您没有开口，我……”

“行了行了，别来这一套了。”春日抬手阻止食蜂继续说下去，“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食蜂犹豫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大概知道。”

“那说说呗。”春日随口回了一句。

深吸一口气，食蜂整理一下思绪，说：“凉宫大人，我之前正在进行一场LV6晋升实验，实验过程中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成长，最初还能控制，后面就控制不了了，再之后就是能力暴走，我……我似乎在实验中死掉了。”

春日点点头，也不说话。

“因为我的同事御坂美琴也参加过LV6晋升实验，她那一次也因为力量暴走造成自身的死亡，如果不是那一次她加载了脑部插件，及时转移走意识，恐怕她已经死在那一次实验中了。”

春日继续点头，随口道：“嗯，我听说那件事。”

悄悄瞄了春日一眼，食蜂继续道：“而我也因为那次的事情，对LV6晋升实验敬而远之，一直没有参加。”

“哦？那你为什么又跑来参加了？”春日咧嘴笑道，“难道是为了LV6的力量？”

“……有、有这方面的原因吧。”食蜂表情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也安装了脑部插件，有了自己的克隆体，安全上有保证，所以才会来参加这一次的实验。”

春日努努嘴，说：“然后。”

“然后就是能力暴走，导致我的身体死亡。但我的意识应该触发了意识转移，我应该在培养舱中醒来，可现在……”

“你确实触发了意识转移，脑插也正常工作将你的意识转移出来，塞进你的克隆身体。”春日闭上眼点头，肯定了食蜂的说法，“不过，这中间有一个问题。”

一句话让食蜂的心提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春日，咽了咽口水。

只是春日并没有立刻说明食蜂遇到的问题，反而岔开话题，说：“你应该知道意识转移技术来自我家阿克，是阿克提供了意识转移的所有资料。”

虽然不明白神明大人为什么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食蜂还是点了点头。

关于意识转移（脑插）技术的来源，机关内公认其源自林克。

还在地球时代的时候，林克就曾用过意识转移技术为某位人类女性进行过意识转移，那个时候这项技术还很笨重。

之后这项技术就被封存，除了长门有希知道技术的全貌外，就无人知晓具体原理。

一直到人类文明逃离太阳系，离开地球搬入环世界，脑插技术才拆分成各种小技术，一部分一部分出现在科学界。

最后在盖亚机关取代联合政府，成立泛人类联合共同体后，已出现的、未出现的所有相关技术才整合成脑插技术。

“那你也应该明白，意识转移大致可以拆分为五步：读取意识，上传意识，寻找身体，输入意识，意识复苏。”

春日伸出五根手指。

“其中读取和上传基本上可以算成一步，并且速度快到可以忽略不计。”

大拇指和食指缩回去，剩下三根手指。

“然后输入意识和意识复苏也可以算成一步，并且速度也快到忽略不计。”

中指和无名指缩下去，剩下小拇指。

“而位于中间的这一步，寻找身体，往往被忽略，但它其实是十分重要的一步。”春日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小拇指，“一个可靠的搜寻平台决定了意识转移的整个链条运行效率，可以确保多少人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意识转移。”

春日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意识不能凭空存在，它需要一个载体，需要一个身体。哪怕是我和阿克也是如此。

“并且，意识脱离身体的时间极为有限，时间一长，意识就会自行崩坏，无法再恢复了。”

食蜂倒吸一口凉气，她被吓到了。

同时食蜂也隐约明白过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春日继续道：“机关建立了一套意识转移的平台系统，也就是你现在使用的这个。

“为了保证这套系统能够稳定，能够发挥最大作用，阿克其实用自己的力量对平台进行了加持。

“这样一来，哪怕上传的意识找不到身体，也能在他的力量帮助下，尽可能延长存在时间，不会因此而崩坏。

“只要在这段时间内制造出身份，将意识塞进去，意识就不会崩坏，就能挽救一个无处可归的意识。”

食蜂心一沉，她从春日的话语中明白自己正处于意识转移平台中，正因为没有身体，无法进行下一阶段。

可以说，食蜂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没有了？是因为这段时间得罪的人太多，他们趁机想要干掉自己？食蜂想到了很多，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注意到食蜂的表情，春日叹了一口气，说：“别瞎想，机关的同伴可没有那么不堪。”

食蜂立刻将想法压了下去，神明大人的话还是能够相信的。

“你的问题其实出在LV6晋升实验上。”春日摊手，显现一个人的轮廓图，图中有一团火焰，“原本你的意识是A，你的身体也对应着意识A，你的克隆体也对应着意识A。”

打了一个响指，图示中的人与意识火焰分离。

“但是晋升实验之后，你的能力变强，促使你的意识变成A1，但你的身体克隆体都还对应着A。意识和身体不匹配，你的意识找不到身体，你自然也就无法回归身体，在现实中苏醒。

“于是，你就变成了游荡在意识转移网络中的孤魂野鬼。”

此话一出，食蜂的脸瞬间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