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鬼车也不想独自一鸟面对纪寒，它与道长都能全身而退，才是最好的结局。

但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纪寒到底是人鱼族的大祭司，破有两把刷子，鬼车虽然是九级修为，但也不敢跟他在水里硬碰硬。

它考虑事情向来会考虑到最坏的一面，这一次，至坏，它也得护着道长离开。

所以叶凡在上面砸冰，它也不理，只是堵着越来越小的冰洞。

当冰洞终于冻上，叶凡敲打冰面的声音变得缥缈，鬼车也终于释然。

它在水中振翅，火红的翅膀萦绕着火灵力，在水下像是绽放的红莲一般，它一鼓作气，决然的映着纪寒冲了过去……

“鬼车！鬼车！”叶凡奋力的砸冰，却不能撼动冰面分毫。

就算隔着厚厚的冰面，他依旧能看到水里红色与蓝色两道光影的对抗，红蓝在水下交织成深紫色，每一次冲击都震得冰面簌簌作响。

鬼车伤重刚刚痊愈，又是在水下，怎么可能是纪寒的对手！

看着一旁躺在冰面上的小鱼干，叶凡攥紧拳头，再次砸向冰面。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它不要命了么！

这个笨蛋……这只笨鸟！

他不吃，他绝对不会吃的！绝不能让鬼车为了他与人鱼族交恶！

下面的动静越发的大，鬼车的痛叫一声声传来，震得叶凡心急如焚，他越发卖力的挥拳，一双拳头上沾满了血。

最后一击，叶凡用尽了全力，在落拳之时，拳头上忽然萦绕了淡金色的光芒，重重的落在了常年冰封的冰面上，发出了如同撞击巨钟的金石声响。

就在这沉重内敛的巨声之中，他的一双眼睛也倏地变成了金色，而坚固的冰面自他的拳头之下，渐渐的蔓延出蛛网状的裂纹。

一股极为强悍的灵力从他的身上猛烈荡开，吹得他的衣衫瞬间鼓起，束发的发簪也被凌厉的灵力弹开，被吹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而他的一头墨发也尽数在灵力波中散开，说不出的飞扬邪魅。

他慢慢的收回拳头，站起身，眼皮轻撩，以他为中心、周围的冰面尽数碎裂，变成了无数的浮冰碎块。

鬼车正好挨了纪寒一掌，被他从水里打飞出来，叶凡身移影动，几乎是转瞬间就来到了鬼车背后，一手揽住了它伤痕累累的身子。

鬼车在他怀里，“哇”的吐出一口血，随即又惊又喜的看着叶凡。

此时的叶凡墨发金瞳，染血的唇微微抿起，眼神淡漠得让人陌生，带着睥睨众生的傲慢，但他又实实在在的护着鬼车。鬼车吸了口气，嘴巴一咧就哼唧起来：“嘤嘤……道长啊……你要是再晚会儿吃小鱼干，我就要被纪寒给打死了……”

叶凡往它身上渡了一股灵力，然后将它往身后一护：“躲远些。”

鬼车知道，道长眼睛一变成金色，就代表不好惹了，它立马领命，摇摇摆摆屁颠屁颠的往岸上飞。

飞着飞着，它看见一块浮冰上飘着个什么东西，定神一看

这不是它抢出来的那条小鱼干吗？

难道道长没吃？

这不对啊！没吃他是靠什么雄起的？

鬼车正想下去把小鱼干给捞上来，纪寒已经强势出水，一出来就冲着叶凡攻击，鬼车只能刹车，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它一路退到岸边，一身鸟毛狼狈不堪，担忧的看着在石湖之上的两个人。

叶凡与纪寒已经交手。

纪寒在水下被碎冰的力道给震了一下，他以为叶凡吃掉了人鱼肉，心中恼恨，决意给这白眼的一人一鸟一个深刻的教训。然而他出来之后，看见叶凡的那双金瞳，心下更是不解。

金瞳可是魔瞳啊！叶凡一介凡人，为何会变成魔瞳？

问题太多，纪寒也顾不得那么多，鬼车居然摔碎他的珠漏，还强抢人鱼肉，这时在公然挑战灵玉宫大祭司的权威，他要是不修理他们一顿，岂不是叫外人以为灵玉宫软弱可欺！

虽然石湖是他的地盘，但纪寒生性谨小慎微，叶凡情况怪异，他也不敢大意，一交手就尽了全力。

但出乎意料的是，叶凡仅六级修为，居然能轻松接下他一掌，纪寒一击不中，立即退开，上下打量着这邪门的家伙。

甫一交手，纪寒就感觉到了，叶凡体内的灵力绝非先前可比，这股灵力来的邪，那双金色的眼睛也看得人心里发憷。

叶凡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纪寒停手，他也停，并且伸手一抓，将那条被遗忘的小鱼干吸起来，送到纪寒面前：“大祭司，手下留情，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代鬼车向你道歉。”

纪寒嘴角一抽，愤恨的看着他：“你以为道歉就完事儿了吗？”

这两个家伙，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留下来跟他讲道理，当他是什么人？！

叶凡淡淡的说道：“我会赔你一个珠漏，请你原谅鬼车，它太冲动了。”

“呵呵，你们两个罔顾灵玉宫的颜面，罔顾吾大祭司的权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纪寒攥拳，“还有那珠漏，你说赔就赔？你知道它有多珍贵吗？那是吾耗时百年一粒一粒培育出来的珍珠，每颗大小都一模一样！还有那水晶，是吾以千年寒冰加上吾之灵力滋养而成，你赔？你拿什么赔！”

鬼车站在岸边听着这番话，几乎是目瞪口呆。

它只知道那珠漏是纪寒最中意的玩物，万没想到还有这来头。

珠漏的确很漂亮，放在宫中璀璨生辉，漏珠声清脆悦耳，听着也有凝神静心之功效，只是，一宫大祭司居然费心费力的做这种珠漏

他到底是有多闲啊喂！

难怪他活了几百年，在这种水灵力充沛的石湖底还是七级修为。大概他的心里只有手办，修行什么的都要靠边站吧……

叶凡听了，倒也没有嘲笑，话也说的滴水不漏：“但是破镜难圆，既然此珠漏已经碎掉，我会另寻一样宝物作为替代，还请大祭司明示。”

纪寒不屑的嗤了一声：“若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替代，你们也太小看吾的水平了。”

叶凡沉吟片刻，说道：“大祭司，我与鬼车都是外界追杀的对象，再长留的话，难免会给灵玉宫带来麻烦。不如就请大祭司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欠你的这份情，叶凡来日必当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