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明扬，连叶凡都愣了愣，心里骤然涌上一股暖流。
他一直以为没有长大的小姑娘，就这么悄然的长大了。
就算不知道什么是爱，她也知道该如何拒绝。
明扬看上去有点受伤，但风度依旧，他垂眸，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嘴角也翘不起来了：“瞧我，真是太着急了……我只是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告诉你。”
“不会的不会的！以后咱们还能见面呢！”九幽发急的说，“你好好活着，以后多给我带点好吃好喝的，兴许我就会爱上你了呢！”
叶凡刚刚温暖的心又阴沉沉的坠了下去，有些委屈的看向九幽。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
还他的感动。
明扬闻声，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咳嗽也加重了：“咳咳……好，我会的……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呀……”
“记得记得，只要你别死！”九幽话一出口就掩嘴，“对不起，你大喜的日子我不该说这个字的……”
“无妨，就算不说，人也终有一死，什么忌讳，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呢。”
“嗯……”九幽又问，“你什么时候跟新娘子拜堂呢？”
“时辰到了，自会有人来叫我。”明扬竭力坐好，又笑问，“九幽，我娶杏月，你会不会生气？”
“额……啊？！你已经知道新娘子是……”
九幽惊讶，叶凡倒不怎么意外。
虽然洛家瞒着，但这种事明扬不知道才是真有鬼。
“是啊，我知道。”明扬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九幽心里是不想让自己熟悉的人和刘杏月那种人扯上什么关系的，她早就在刘杏月那里领会过什么是故作姿态，两面三刀。
但是她也知道，单凭自己的喜好，是左右不了别人的选择的。
她斟酌片刻，真诚地说道：“我嘴笨，不会说话。我只希望，不管你娶谁，你们都可以过得好。”
听到这些话，叶凡的一颗心止不住的柔软。
曾几何时，那个一身红衣骑在他背上要这要那的小姑娘，已经学会为他人着想了呢。
明扬的笑意暗淡下来，随即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闹着不让我娶她呢。”
就像年初那阵，她杀进叶凡院子里那样。
完完全全的小疯子，自私自利的小丫头。
如果她对他说一个“不”字，他有的是办法推拒掉这门即将落成的亲事。
可没有人给他拒绝的理由，连九幽也吝于给他一个“不”字。
看来，这就是天意吧？
是他让她经受了这么多，希望她快快长大，可现在，她真的长大，却也回不到他身边了。
于是，他只能温和的说道：“好，我会的。”
九幽松了口气，有点得意的看向叶凡的方向，脸上清清楚楚的表达出“怎么样，我这话说的还不错吧”的意思。
叶凡看到她这娇俏可爱的模样，唇角微勾。
看到这两人的小动作，明扬扶在胡桃木座椅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放过她？
怎么会！
他才不舍得。
叶凡问明家与黑衣人的关系也是白问，因为明扬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模棱两可。
但这也是明家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亦正亦邪，游走在黑白两道，哪边都有势力，但哪边又都不招惹。
离开了明扬养病的阁楼，若放在平时，九幽是很有心情去热闹一番的，但现在她眼睛看不见，又刚刚见识过明扬虚弱的样子，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她依偎着叶凡，闷声道：“叶凡，明扬是不是快要死了？”
正好有一列侍女托着成亲拜堂要用的物件一溜水儿的过去，叶凡抬指点住她的唇，小声道：“别乱说。”
侍女过去了，九幽才拉下他的手，叹气：“可是他的灵力好弱。”
“嗯，我知道。”
病入膏肓，也就是那个样子了吧。
九幽晃晃他：“其实，他那天拦住我，也是因为有公务在身。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放我们方便的……”
叶凡听她画风不对，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九幽本能的感觉在叶凡面前说这些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灵力体在自己眼前熄灭。
“我想说，明扬其实不是坏人，你看，段书墨不是已经获救了吗？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反正我也是灵力载体，我有很多灵力，其实，我……我应该也是可以救他的，就算救不了，也能帮他续命……”
她是鼓起勇气说这番话的，但话音落下之后，叶凡半晌都没有回她。
九幽心虚，不由得放低了姿态，伸手拽他：“叶凡？你在听吗？”
“我在。”他没有避开她伸过来的小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明家也是世家，什么灵丹妙药没有呢？但明扬还是伤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救人真有你说得这么简单，他又何至于病成这个样子？”
九幽很沮丧：“我也不行吗？”
“人各有命，天意如此。”叶凡拍拍她的头，“我带你去礼堂吧，那里人多，也能打探些消息。”
“哦。”九幽闷闷的跟着他，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不远处阁楼里那一点星芒般的青光。
明家山庄一向隐秘低调，这次和洛家联姻，礼堂也是专门开出来迎宾的，这些宾客多数是冲着洛家的面子来的，纷纷扰扰，熙熙攘攘，知晓新娘逃婚的却是没几个，大多都是来凑热闹的。
在过来的路上，九幽听说洛丹明也会来，顿时眼前一亮，抱着叶凡的手臂晃：“真的吗？洛丹明也来？”
“嗯，我跟他通过信，他在吉时过来，还有半个时辰呢。”
又要见老朋友了，九幽心里激动，但转念一想，她脸都白了：“那洛业呢？洛百里呢？还有洛无里？他们也来吗？”
“别怕，他们不会过来的，只有洛丹明一个人。”
“唉……我是真不想见到刘杏月，我烦她。”
叶凡哑然失笑：“刚才还大度的跟什么似得，怎么一出来就翻脸？不管怎么说，今日是大喜之日，就算不喜欢，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知道吗？场上很多同道的，要是成亲出了事，明扬也脱不了干系。”
“安啦安啦，我不会冲上去扯她头发打她耳光逼她去死的，你就放心吧！”
“……”叶凡倒是觉得越来越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