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回到他的宿舍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皇家学院的宿舍是单间,保护每个学生的小秘密。
今天他发现,有人动过自己的东西。
据说十几年前,有个老法师在山野里散步。这些法师喜欢到处随便逛逛,也许哪一天碰上运气,地上有个坑,里面埋着传承呢。
这个老法师真的就掉进了一个坑,坑里没有伟大先哲留下的传承,只有一个安静睡着的婴儿,那个婴儿的尖耳朵被伪装成正常模样,他的手上挂着一个古朴的空间戒指。
没错,那就是杜威。
当年的小宝宝,现在的戏精。
见多识广,而且生活随意的老法师给这个婴儿随手取了名字,转眼便把他丢进学校,继续在外面到处溜达。
老法师五年前决定去寻找那个劳什子天命之子,给杜威留了一堆不值钱的手稿后,转眼跑得没影了。
老法师非常不靠谱,杜威怀疑他根本不是去找天命之子,毕竟老法师那样子天生像极了江湖骗子。
杜威自立自强,在同学们都在三级法师挣扎时,已经达到了六级。
杜威的屋里空空荡荡,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别无他物。他走到自己的书架边上,准备找一本手稿看看。
杜威不经意地瞥了一下,却看到两本书的位置被人挪动了位置,一瓶药剂横在架子上,所幸没有洒出来,用来盛放谷粒的瓶子也倒了。
谁会碰一个穷法师学徒的东西呢?
而且这个家伙思路清奇,碰的还是这个房间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陷入了沉思。这个小偷没什么技术啊。
他走到门边,锁没有问题。地面上也没有任何痕迹。他转到窗边,窗台上留着十分微弱的魔力气息,这个人像是直接从窗子边上飞进来的。
力量很微弱,如果不是潜行方面的专家,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你是谁?”杜威在屋里问着。他下意识地感觉,这个闯入者还没有走远。
没有人回答他,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窗外一只乌鸦“嘎”了一声。
他头铁翻开书架里的一份手稿,这本书是那位老法师遗产中的一部分,主要讲了靠近雪域的那部分民众的生活。杜威必须为了下个月前往雪域做准备。
“他们高大,健康。擅长做各种美食,其中炸肉和烤羊是我最喜欢的部分,鲜香酥脆,十分好吃。好吧,我不写那么多吃的了。
这些人根本不敢前往雪原,那里的松树掉下来的松针,能够瞬间把人穿成筛子;还有那边住着的人,长相奇特,有些像牛马一样长着四只脚,还有的全身长满长毛,还有一些头上长了鹿角。非常可怕,那些雪原民除了长得像野兽外,传说他们食谱也和野兽一模一样。历法203年10月法师安格记”
桌上火焰跳动着,杜威默默把这一段读了两遍,又翻了前后两页,全都是讲北方美食的做法及品尝方法的。
那位老法师的关于雪域的有用信息真是少得可怜,这些不务正业的法师简直就是江湖骗子的不二人选。
杜威默默把书放回去。一想到下午有人跑进了他的房间,他的内心就十分难受。
算了吧,他提起笔,开始写一点东西,喜欢写字大概是每一个法师的通病。
烛火摇曳着,映照着他的年轻脸庞。
许久过后,烛火熄灭。
第二天的早上,杜威煮了一把面条,一边看书一边煮面条。
突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两声,杜威没有理睬,继续吸面条。
面条烹饪简单,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食物,没有之一。是懒人的福音,懒癌的……呃……懒癌没救。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多了三声,杜威依旧没有理睬。
敲门声突然急促起来,“你快开门啊”。
杜威依然不紧不慢地吸他的面条,门外是杜威的一个话痨朋友。
门外那个人泄气了,从门缝塞了一张小纸条,又不信邪地敲了几下门,杜威才听见脚步声渐渐离去。
杜威收拾好桌子,才把那个小纸条捡起来:晚上再来找你。
他摇摇头,随手就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转身就出了门。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保留着秘密。
《王都速递》那点稿费无法支持一个魔法师的开销,顶多饱腹而已。烧钱的材料,迫使杜威寻找其他的渠道赚钱。
在王都的菜市场里,杜威披着一件黑斗篷,掩盖住他的面容。
手上套着一个戒指,当初老法师捡到杜威的时候,杜威随身就放着这只戒指。
不得不说这种拉风的全身斗篷实在是好用,那些推销草药和算命的都会离他远一点。
有几个人在菜场的阴影里点点头,紧紧跟着杜威。
杜威顺着市场的小道一路向前,畅通无阻地走到路的尽头。这里才是他要去的主要地点:一个戏院。
这个场馆里,每一个礼拜都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表演。
它的前门正对着王都的上流商业区,后门就是菜市场,不得不说建造师真是鬼才。
至于为什么杜威从后门进去,仅仅是后门的票比较便宜而已,只要一个银币,前门的票就是天价了。
他拿了一张号牌,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此时前门还没有开始售票,馆里暂时没有什么人。
前面几个表演者正在擦拭他们的器材,一个小姑娘吃力的拖动一大捆钢绳向前走,就像一只蜗牛,她还要爬上梯子把绳子挂上去。
杜威闭上了他的眼睛。时间流逝,他耳边的人声多了起来。
杜威睁开眼睛,想要问侍者要一杯水。
当他回头看见最近的那个服务生,因为不小心把水泼在一位小姐的裙子上,连身道歉时,杜威只能先打消这个念头,继续闭上眼睛,摩挲他手上套着的那只戒指。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打开,一个穿着古典长裙的姑娘站在舞台中央,深深鞠了一躬:“先生们,女士们。大家下午好,我们的表演很快就要开始。请保持安静,在表演前,还有一场拍卖会。”
场馆内声音小了一些,偶尔还能听见一些窃窃私语。
主持的姑娘背后放着一张道具桌子,这是今晚表演要用到的。她从桌上拿起一幅画:“这是我们的馆主画的,开价十金币,有没有人要的?”
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观众瞬间化身鹌鹑。
姑娘的眼里有些失望:“没有人要吗?我们的馆主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画师呢?”
没人回答她,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刚试图举起手,就被边上的家长按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那个姑娘彻底失望了。如果这时她卖不出东西,晚上就要受罚。
她又拿了几件东西开始拍卖,没有人竞价,观众席始终是静悄悄的。
她只能从那张道具桌上再拿起一件东西,忍住眼泪,重新让自己的声音充满热情:“这是最后一件了,我们馆主曾经去北方的记录,价格随意,有人要吗?”
杜威站了起来:“我要。”
“您有钱吗?”
“没有。”杜威很诚恳地回答,男女们停止谈笑,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身上。